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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用一种长久绵延的眼神望着她。

  她看了许久,终于无力地抬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极了的笑意来,问他道:“你甫一回来,便这样待我?”

  她的语调淡极了,甚至都淡到听不出她的情绪是什么。来人却只是哂笑:“回?你告诉我,我们还能回到哪里?”

  他说话的声音好温柔,一开口,便要回到从前那些明亮又温暖的时候。

  彤华问他:“你想要回到哪里?”

  只要你愿意。

  他的目光却遥遥,露出诀别般的姿态来,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小涵,我不想再回去了。”

  昭元听见这个称呼,心中径自一沉——小涵,她给出去的是步孚尹的魂珠,可他说的是什么?小涵?

  在三途海死去的步孚尹,怎么会叫白沫涵的名字?

  只是还不待她想通其中关窍,那边的人已经再次动作了。

  他的身子向前倾去,膝盖点在地上,原本已经被血液浸红的衣摆,此刻更向上染了一层艳色,宛如在月色里,刹那生出大片燃烧的红莲烈火。

  他眉眼带着缠绵的爱意,温热的手掌覆上她腹间的伤口。

  他用最缱绻的口吻,说出最残忍的话来:“我是因为你死在青云道的,如今我剖了你的长生骨来复活自己,你一定不会不愿意的,对罢?”

  他不是步孚尹。

  他是段玉楼!

  他终于拥有了一具确实的身体,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将三百年前那一张英俊的面目,再一次映入了她的眼底。

  他的模样确如史书所言,是个如雪如玉的檀郎,可他清隽眉目下有隐秘的疯狂,叫嚣着要不顾一切毁灭所有。

  他望着她,右手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左手却渐渐被鲜血淹没,直至碰触到那一截肋骨。

  彤华咬着牙,不出声,身体开始狠狠地战栗。但她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她就只是望着他,纵下一刻便身坠地狱,也要将他刻在自己的眼睛里。

  她与他默然相望,无声发狠,在对方认输之前,绝不肯先行低头。

  她知道她会赢的。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赢不了她。

  这一次,也一样。

  她心里清楚,在感受到他的动作时,她甚至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

  而他果然停下了。

  袖口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他已不是方才几步开外那个铺满一身月光的清雅郎君。

  他面色几乎变得有些狰狞了,声音里尽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你的长生骨呢?你没有长生骨,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第159章 心魔 她只期盼他一无所知的今生。

  彤华看着这样生气的他,笑得更开心了。

  她若是真有长生骨,至于还这般费力,先去找平襄,又来找昭元吗?

  她这样狠辣的性情,若真着急万分,自然敢剖自己的来用,又何必费力去找旁人?

  “没了。”

  她很轻松地回答他道:“早就没了,是我自己剖出来的。太久了,若不提,我都快忘了。”

  她已经在万分的谨慎中审视他许久,终于看透了他这一张虚假的面目,于是笑意里的嘲弄之色渐重,觉得有些无趣了。

  “你不是段玉楼。”

  虽然有太多难以解释的疑点,但她十分确认,他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段玉楼。

  他听见她如此淡声的否定,却半分不见顶替者被拆穿的慌乱或者狼狈,相反的,他似乎此刻才是真正的愤怒起来。

  他那只原本抚摸她发顶的手撤了下来,一把掐住她无力的脖颈,将她向上提了两寸,死死压在矮案之上。

  她的脖子那么细,被他越握越紧,苍白的唇都开始泛紫。他与她身贴身,面贴面,以一种恋人间亲密的距离,形成一场荒谬的对峙。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屑的讽刺:“是,我才不是段玉楼那个伪君子。”

  彤华听不得旁人辱他,当即目光一凛,神力倏然而聚,神火向他头顶扑来,可他周身力量骤然爆裂下沉,竟然硬生生将她压制下来。

  他望着她这副模样,又向她压低了半分:“我说错了吗?”

  彤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那双墨深的瞳仁底下仿佛藏着滔天巨浪,却好像尽数被表层的黑暗静谧吞噬殆尽。

  他就用那双黑极又静极的眼睛望着她:“你看过他真正的样子吗?知道他自恃聪明豁达,瞧不起所有为求一念而执著至死的人吗?知道他自觉有圣人之仁,便视万民作刍狗吗?”

  他的音调渐渐落下来,低沉地砸进她的耳中:“知道他曾厌恨你误他前路,又自甘堕于此间情愫吗?他喜欢你,他爱慕你,这样的话,他说过吗?”

  他看着她苍白又紧绷的面颊,慢慢又浅浅地笑了起来,但眼睛没有笑,依旧重重地坠下来,像乌云沉沉下将倾的泼墨雪山。

  “他要舍弃这些,去做光明磊落的段郎,那就只有我,能替他做这卑劣之人了。”

  段玉楼一生光风霁月,不曾有一个污点,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习修灵之道,历锻心之难,由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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