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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属族少君中最骄傲最自如的那一位。

  所以彤华看不惯他如今这般消沉的模样。

  简子昭从来没有这样消沉过。

  他也算是有胆量,为了自己,为了紫暮,敢在平襄、昭元和她之间反复横跳,选择最有把握的那一条路。彤华根本不信这样的人只是输了这一回,便不会再去争下一回。

  简惑算个什么东西,彤华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

  她从一开始就想要简子昭拿住截风简氏,只要简子昭除掉简惑,她就敢把简氏仙族全部交给简子昭。

  他要做主君,就是做她的刀,就绝不能逆来顺受。

  在中枢等消息的时候,彤华想过,自己究竟想要哪种解释。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紫暮自愿,那就证明简子昭因此彻底失了反骨,如果这件事是简子昭设计,那就证明他依旧还有野心和力量。

  但前者代表着简子昭再无用武之地。

  但后者代表着简子昭连真心都舍去。

  这两种可能,都让她满意,也都让她失望。她想了想两种情况,觉得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简氏仙族内的消息一回回递进内宫来,文宜因为日日坐在彤华旁边,将她每次看见文书的脸色看了个分明。

  她并不开心。

  她还是失望了。

  紫暮有希灵氏血脉,本就极难有孕,彤华不知道她为拥有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努力,又为顺利生下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努力。即便有再多的文字形容,也不能体现发生在她身上的惊心动魄。

  简惑不敢怠慢这个孩子,请了医官去看,并且主动上报中枢。中枢派了医官署的医官前去,在简氏仙族守了七日才回来。

  跟去的仙官回来禀报彤华,说紫暮发动时九死一生,简子昭害怕简惑对她和孩子做出什么事来,就一直守在门口,除了中枢的医官以外,不曾将任何人放入,即便是简惑找来的医官。

  他知道简惑不敢不报中枢。

  他知道彤华一定会让医官署前来。

  他必须要保紫暮平安。

  紫暮在里间几番坚持不住,大喊简子昭的名字,简子昭听见了,但他不敢相信简氏仙族里的任何一个人,他就守在门口,他一步都不敢离开。

  孩子出生之后,他终于得以走进房中。

  据仙官对彤华所言,简子昭那时似乎因过度紧张而十分紧绷,连话都说不出来,伏在紫暮床榻旁边的时候,才流露出些倦怠的疲惫和看到她无恙的后怕与惊心。

  但紫暮看着他的眼神没有心疼和爱意。

  她用一种失望而怨怼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我叫你的名字,你为什么不进来?”

  简子昭握着她的手,后头滚动,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担心他们……房间里是她派来的仙官,是你可以放心的。”

  但紫暮并没有接受这个解释。

  她对他道:“可你才是我的夫君。”

  你才是该护住我的人。

  彤华静静听着仙官描述,似乎也没想到这桩让二人梦寐以求多时的婚姻,居然此刻过成了这番模样。

  简子昭被逼到这种份儿上,都没敢反抗起来护住紫暮,而紫暮显然已经对他十分失望,在孩子出生之时都忍不住对他的埋怨。

  那个孩子的降生究竟是谁的主意,在这一刻已经不再重要了。

  那并不是一个在爱里降生的孩子。以后他长大的每一天,都要承受父母双方累及无辜的厌弃。

  彤华依旧没有离开内宫,安排内廷仙官拟了一道旨意,发去了简氏仙族。

  文宜见彤华不去,就发了这么一道不轻不重的令,有些不忍地劝她道:“姐姐,紫暮姐姐的仙身,生完这一子必然受损严重。要不就把她接回来罢?她到底有希灵氏血脉,总不能一直丢在那边不管。”

  彤华冰冷又强硬地反问道:“这不是紫暮自己选的吗?”

  昔年即便有平襄的暗示,她依旧不肯放弃简子昭,依旧想要和简子昭一起,成婚、成家,从此一生都这么过下去。

  这件婚事,不是她自己选的吗?

  文宜知道令下了,彤华还是心有余地的,于是继续道:“可是现在简子昭的情况尴尬,在仙族之中,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护住紫暮姐姐啊?”

  彤华还是那句话:“这不是简子昭自己选的吗?”

  他自己不肯做不二忠臣,多番辗转,不就是想要紫暮吗?

  该给的她都给了,心上人已在眼前,心愿得成已在眼前,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在自己家里护住妻子,这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他连神主都敢反,不敢反他那个愚蠢又庸碌的叔叔吗?

  彤华对简子昭这个选择非常失望,她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一步,紫暮拼死生下这个孩子,他居然可以麻木到看都不看地站在外面,而全无任何动作。

  如果简惑胆大包天,真觉得中枢不管,干脆不报内廷呢?

  他是不是就要那么看着紫暮死在他手里?

  彤华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并不理智,她也是在拿他们两个的性命试错,但她并没有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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