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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年二十三岁,许正是血气躁动的时候。
一定是因为精力无处发泄,才会做出这等荒唐春梦。
他向方丈请了破戒刀,在院中不分昼夜地练武,一遍遍挥刀,直到筋疲力尽。
方丈来看他,雪白长眉下,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似已将一切看透。
“堵不如疏。”
疏?
他当然知道,但他现在做的,不就是在“疏”吗?
或许方丈的意思是,让他直面那个梦?
人都有七情六欲,他尚未成佛,自然有俗世欲望。
他沉思许久,直到小沙弥来提醒,他才收起破戒刀,前往前庭为香客诵经。
大堂之中,檀香缓缓,佛音袅袅。
待诵经结束,有香客叫住了他。
眼前的,是位公子,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眼灵动俊秀,腮边尚带几分婴儿肥,稚气未脱,却已见风华。
这小公子拦住他,说要请教佛经,在他解说时,那一双眼睛,却不住地往他脸上看,被他低头捉住目光,便慌里慌张地低下头,面颊微红。
他心下了然,心道,之后要避着些这位小公子了。
他讲完佛经,小公子还想与他说些什么,却已经没了借口,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景。
路过转角时,却又有一阵香风浮来。
他侧身避过,那美貌女子便顺势靠在了墙上,一身石榴红的衣裳,肌肤胜雪,万种风情。
“大师。”
她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欲说还休,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的心意。
路行之只双手合十,声音不带起伏,“施主。”
女子贪婪地看着他的眉眼,“大师,我心悦于你,上次说的,您考虑的如何了?”
“施主,贫僧一心向佛,多谢施主厚爱。”
女子强笑一下,“没事,您可以多考虑考虑,我可以等。”
“无论您等多久,贫僧的回答都是不会变的。”路行之语气平稳,不带丝毫挽留不舍,更听不出半分为难不甘。
他拒绝得足够果断,让女子再也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她紧咬下唇,不甘道,“为什么?”
“贫僧一心向佛。”
她摇头,“大师,我知道,您幼时入寺后,便一直在寺庙修行,既然未曾入世,未经过七情六欲,又怎么能如此决绝地认定了后半生的道?”
“可是您单纯不爱我?”
她涂着凤仙花的漂亮指甲握进掌心,艰涩道,“您嫌弃我曾是青楼花魁?”
“我是淸倌儿,不曾接客。”
“您可是嫌弃我脏?”
路行之摇头,“不。”
“肉身不过皮囊,唯有品行可为世人定性。”
“施主所在的青楼,在乱世煮粥分给百姓,庇佑逃荒难民,实乃大义。诸位灵魂纯洁,品行高洁,比那些脑满肠肥鱼肉乡里的高官,要干净美丽得多。”
她双颊生晕,被如此肯定为人,竟有些害羞了。
但她依旧执拗地问,“那是何缘故?”
“您从妖族口中救下我后,我便发誓要以身相许,但若我的行为……”
她顿了顿,站直了身子,转而问,“大师,您究竟是对任何人都生不出俗世情欲,还是单对我一个人?”
“贫僧一心向佛,对任何人都……”
路行之突然顿住。
那月色下的龙鳞,又展现在他面前。
黑色的巨龙,金色的瞳孔,垂首看向他。
鳞片划过他的手臂与掌心。
分明是捕猎前的动作,分明不带丝毫引诱。
迎着女子缓缓生出希冀的目光,他补上后半句,“生不出心思。”
“所以还请施主,回头是岸。”
女子泪眼盈盈,却再不纠缠,她向路行之深深行了一礼。
“大师珍重。”
……
路行之往厢房中走,一步一步,走得极稳。
好像什么事都无法将他动摇。
可只有他知道,他刚才说了谎,破了戒。
他不是对天下人都生不出情欲,而是让他生出情欲的,唯有一人。
不、那不是人。
那是一头龙妖。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
哪怕轩辕不是龙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