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决定

  按照他同伴偷偷打探来的最新战况，英国那边已经在战场投入了具备大面积焚烧杀伤力的异能者；德国那边不甘示弱，同样派出因果律系的异能者参战。

  再加上大批军队掠阵，那场战争打得天昏地暗，连土壤都焦化严重，原本是小镇的数公里之内化作满目残破的废墟。

  他通常不会将这些话如此直白得说出口，但面对在手札中提过对自己身份认同相当执着的魏尔伦，兰波觉得有必要提前让他知晓这世上更现实且冷酷的一面。

  “就算这样，也决定接受这份…工作？”

  魏尔伦哑然半晌，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神情始终平静的兰波，好似对他的回答感到难以理解。

  “嗯。”

  在那阵自窗外拂来的湿凉气流中，斜倚靠背的兰波单手抵着侧脸，双腿交叠。

  他的黑发颜色很深，发质偏细软，落在肩膀的末端带有优雅的卷；由于风的干扰，他将对着车窗的那侧黑发别在耳后，在明亮的阳光下露出典型欧罗巴人种的高挺五官与白皙肌肤，更衬得那双金眸深邃而幽静。

  他自己分明也是异能者，说起这些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仿佛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魏尔伦定定看着兰波许久，才重新将目光转回手里的资料上。

  但在下一刻，他听见兰波的声音，很轻，或许连自己也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做到。

  “必须要有人来终结战争才行。”

  按照手札里的记载，这场将世界卷入的异能战争，至少还有五年才会结束。

  他…能提前改变什么吗？

  兰波在心底吐了口气，在这节摇晃的车厢中，放任思绪回到接下这份任务的前几天。

  那时的魏尔伦已通过了考核测试，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训练——培养一名合格特工的投入不算很大，但花费的心血也绝不小。

  即使有那本不知是真是假的手札作为警示，兰波依旧会尽心培养山给是新人的魏尔伦，将成为一名特工需要的所有技能都教给他。

  理论上而言，魏尔伦需要被培养半年到八个月后，才可以从简单的任务开始，逐渐适应这份难度颇高的新工作。

  但事实上，兰波很快就被高先生派人喊了过去。

  “这是你们接下来的任务。”

  “是。”

  兰波恭敬接过那份资料，只翻了几页就惊讶抬眼，表达出难以掩饰的质疑，“保罗也要一起？可他接受培训的时间还太短……”

  “这次依旧是一场测验。”高先生微笑着摇头，止住兰波接下来的话。

  “他在测试里的最后一轮，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满意。我亲爱的阿蒂尔，你理解了我的意思吗？”

  “…………”

  兰波沉默，知道魏尔伦最后的不开枪是因为他，开枪同样是因为他。

  他成为了这场考验里最关键的影响因素，以至于上面在看到测试报告之后，开始怀疑魏尔伦是否还像他们预想的那般可控。

  他们依旧想要考验魏尔伦，不惜赌上一次任务失败的可能性。

  “本质上而言，你们都拥有很强大的异能，非常强大。”

  高先生目光深邃，温和看着兰波。

  “如果可以，政府不愿意失去你们任何一位；甚至，我们更希望你与魏尔伦可以分别支撑起dgss的未来。”

  是想让他以后与魏尔伦分开，单独出任务吗……

  对于这样暗示意味十足的期望，兰波仅在沉默了片刻后，重新看向高先生。

  “或许，这样的决定并不明智。”

  他的音量并不高，但语速与咬字十分清晰，逐字逐句地开口强调道。

  高先生“嗯？”了一声，同样听出言外之意。

  “你觉得他只要离开你，就会失控？”

  “——是。”

  “你有自信能掌控他，让他绝不做出任何对法国利益受损的行为？”

  “是。”

  “而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你们始终待在一起的情况下？”

  “是。”

  兰波的回答一次比一比更肯定而有力，令高先生久久注视着他，才缓慢叹了口气。

  “那就从这次的任务开始吧，魏尔伦依旧需要跟你一起出发。”

  他还是向自己一直都最欣赏且看好的属下妥协了，“正好他现在还是个新手，可以观察自然状态下的精神极限在哪里。”

  这次实战考验，无论如何也免不过去——高先生暗示得很直白。

  兰波怔了片刻，听见高先生在此时，向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即便是这种情况，你还能保证任务成功吗？”

  “是。”

  ——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兰波？”

  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压低的轻唤，杂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