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不要讲你的爱
她的几缕发丝垂落在谢稚鱼的手背上,带来一种冰凉的绸缎质感,眼中的神情却是与柔软的语气完全不同的冷冽。
在这炎热的夏季,温凉的身体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缝隙。呼吸打在颈侧,只要低下头就可以吻到她被热气濡红的眼角。
可谢稚鱼只垂眼看向她。
只要南初想,其实完全可以扮演出深深爱着某人的完美角色,却偏偏要恶劣地提醒她——我在玩你。
谢稚鱼单手撑着抵住后腰的方桌,另一只手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将怀中的女人推远,乌黑的发丝卷住她的食指,纠缠不清。
“这里是你家。”她低声说道:“南初,你想要说什么?”
南初轻拧眉心,顺着力道起身。
转身拿起放在架上的木盒,用素白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泛着釉质的表层。
“从很小开始,我就不允许做任何出格的事。”南初的语气淡淡的,就像在诉说一段无聊至极的故事,“必须要最好,最优秀。”
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利用的。
“这是属于我和……一同豢养的宠物,我想让它代替我留在这里。”
南初抬起头,试图从女孩的眼中看出某些能令她心悸的神色,却一无所获。
她们坐在如今已经显得昏暗的炽光灯下,泛黄的墙壁朝内挤压着,似乎像当年一般。
谢稚鱼甚至是不受控制地想起少女时期的南初。
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呢?
或许是她站在春光里,随意嗅闻花枝偏头看过来的颜色太美。
或许是她在冷天光脚站在家门外的模样太过于平静。
谢稚鱼其实知道,当年南初在她的母亲死后是故意寻求她们家的庇佑的。
就像现在这样。
有着乌发红唇的女人半阖着眼,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瘦削的肩不堪重负地垮塌。
谢稚鱼想,她应当像每一次那般,走过去细心安慰,告诉南初‘不管你怎么做,我都爱你‘。
“是吗?”她听见了自己冷淡的声音,“挺好的。”
窗外树影中有光经过,细密的枝叶碰撞簌簌出声。
南初抬睫,沉沉如深潭的眼凝着:
“我想……我爱着那个人。”
十年时间也好好保存着这个家,或许是爱的。
但这句爱中又掺杂着多少自我利益和算计,字眼越伟大,所谓的爱就越病态。
刚才冰冷如绸缎般的发丝好像还缠绕在指尖,谢稚鱼胸腔中的疼痛一直伴随着呼吸收缩。
“听起来还挺廉价的。”
“对着我这个曾经被你认错的人,来诉说你的爱吗?”
她还记得南初说起自己时脸上厌恶的表情,爱或许可以伪装,但讨厌这种东西,即使闭上嘴也会从双眼中跑出来。
“我们拥抱,我们亲吻。”她笑着质问,将手虚虚搭在女人凉薄的眼上,“在这里,如果我没有拒绝,你还会和我接吻吗?”
南初被蒙住了眼,其他的方面的感觉愈发灵敏,她听见砰砰跳动的心脏,衣角摩挲时极小的声响。
还有肌肤相触时令她绞紧颤抖的手指温度。
她这十年不愿和任何人亲密接触,所以在发现自己能够接受另一个人后,为什么不希冀于是上天垂怜?
南初将手伸进女孩衬衫的袖口中,轻轻勾住细弱的手腕,吐出濡红的舌尖轻舔过女孩的掌心,留下一道湿润的水痕。
“总不能为一个死人守寡一辈子。”
她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冷淡,深邃的眉眼恹恹抬起。
谢稚鱼扬起巴掌。
啪!
南初的脸偏向另一侧,神情寡淡,没有丝毫变化。
“你的未婚妻,你的那些情人。”谢稚鱼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她们知道你说的这句话吗?”
南初只是看向她,形状姣好的唇瓣血色蔓延:“谢稚鱼,你在吃醋。”
“我查过了你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她感受着从脸颊上蔓延开来的麻痒,声音喑哑:“你在出院后就变成了另一个性格。”
她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谢稚鱼的脸上,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你看着我的脸,能回忆起她的模样吗?”谢稚鱼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她轻声开口:“南初,你真可怜。”
“根本没有人爱你。”
她永远在渴求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当年是权力与金钱,如今是爱。
谢稚鱼微笑着:“你明明很清楚我不是她,只是试图把我当成慰藉而已。”
如果南初真的对她有丝毫爱意,就不会让她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
脸颊上的痛顺着脖颈的血管伸缩鼓胀,南初脸颊上才刚漫出的血色消失殆尽。
“我可以……把这十年间失去的东西全都补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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