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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应声。
管家悄悄地抬眼,窥视这位从未见过面的郎君。
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郎君的佛子之名。
尤其当管家见郎君乌睫长垂的姿态,像极了家主书房中供奉的那一尊观音像。
他心中对神明的敬畏,下意识转移到郎君身上,身躯躬得越发的卑微。
“郎君,里面请。”
沈家主这些年身体一直不算好,前不久在摔倒后便下半身不便了,清醒的时候亦是少之又少,大夫都说已是活多一日是多一日了。
今日是嫡子回府之日,沈家主用了药,难得提起几分精力,让下人推着他在书房等着二十几年未曾见过一面的儿子。
老家主都如此,后院一众妻妾更是得做出样子了。
尤其是沈家主几年前刚娶进府上的年轻小妾,绫罗夫人。
她穿戴精致,妆容干净,跟着众人来迎接沈听肆。
因着身份卑微,绫罗夫人并未太靠近,只在远处远远地瞧着。
“夫人,郎君回来了。”
绫罗夫人身边的小丫头踮起脚,看着不远处欢喜地说着。
绫罗夫人美眸微抬,目光落在被人群簇拥的青年,手中捏着的绢帕慢慢地绞在手中,眼中露出惊艳。
果然生得一副好看的面相。
早在嫁给沈家主之前,她便听说过迦南寺的悟因佛子生得仪态端庄,姿容秀美,待人亦是温和良善。
所以在得知沈家主此刻将这位嫡子传召回来,她便心中暗暗期待着。
她还很年轻,不可能就这样老死在府中,也不可能再改嫁了,若她想要握权便得要倚靠男人。
而这位刚从迦南寺回来,没有碰过女人的青年最为适合。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生得这般好看。
青年的身量高挑,被人簇拥而入,犹如鹤立鸡群般夺人眼目,身形不清瘦亦不过分健壮,恰到好处的长腿窄腰,看起来就似那种在床榻上行欢时不仅有的是力气,又会温柔哄女人的男人。
绫罗夫人越看眼底的慾望越是浓,恨不得现在就与他欢好一场。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了,青年微侧眸,温和得毫无波澜的目光与她擦过。
绫罗夫人被那平淡的一眼看得软了腿,好在倚在栏杆上才没有失控滑落,脸上露出愁思爬上蛾眉。
管家看见绫罗夫人,向郎君解释:“郎君,那位是家主去岁娶回府的小夫人,名唤绫罗。”
沈听肆继续朝着前方走。
管家见他兴趣不大便没再多说什么,领着人继续往前去。
而沈听肆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谢观怜也爱用的这种眼神看他。
可这样的眼神,只能谢观怜对他露出。
管家将人带到后便离去了。
府上纂修几处佛室。
其中最大的佛室内,青年屈膝跪坐在蒲垫上,半身融在暗处,中如一尊冰冷的佛像。
前方坐在椅上的沈家主气息孱弱,望着多年未见的嫡子,不可避免地想到早逝的妻子。
他的妻子并非是
如今君主赐婚的那女人,而是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爱人,是那女人为了想要嫁给他,在他爱妻生产之际买通接生婆,害死了他的妻子。
这年为了不让与妻子唯一的血脉被迫害,他佯装不喜,命人送出去让空余法师照看多年,为的便是那女人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这么多年了,终于得以相见。
青年的面容与亡妻相似得并不多,但身上都有宁静的佛性,所以这些年他只看从外面传回来的画像,却未曾真的去看过人。
沈家主神色动容地思念起亡妻,气血涌来,忍不住掩唇咳嗽。
而室内也只有他的咳嗽声。
对面的青年安静地望着他,待他缓和情绪后,才似温声地关心:“不是说近日身体好些了吗?”
沈家主笑了笑,摆手道:“是心情好些了,身体还是如常那般。”
沈听肆闻言轻问:“大夫如何说?”
沈家主轻咳道:“莫约是身体亏空,听天由命罢,也好早些去见她。”
还能活二十几年已经是极限了,若不是因为偌大的府邸要支撑,他早就已经去陪她了。
沈听肆没有说话,神色之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对于亲情极为陌生和淡薄,见沈家主如今这般虚弱,心中也提不起一丝怜悯的情绪,连面上的温情都是虚假的。
沈家主呼哧地喘气许久,开口道:“肆儿,为父如今时日无多,传召你回来,是想要让你替为父接替沈府的,以后迦南寺你便不用再回去了。”
他妻早亡,难免会顾不上儿子,如今他时日无多了,自然想要让嫡子继承沈氏。
但沈家主说完后,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低垂的乌睫洒在眼睑上,面庞泛玉泽的清冷。
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