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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谢观怜忍不住将匣子里的臂钏拿出来,爱不释手地放在眼前看。
其实她自幼便很喜欢颜色艳丽的首饰,在迦南寺穿得这般素,只是因为身份不能穿艳的,所以一直压抑着喜好,只是偶尔思起,会忍不住将妆匣里的那些金银细软拿出来观赏。
没想到他竟然知晓她喜欢这些东西。
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忽然又想到了沈月白,眼中的欢喜如潮水般褪去。
沈听肆一直盯着她脸,见她眼中的欢喜散去,问道:“可是不喜欢吗?”
谢观怜放下臂钏,摇了摇头,暗自斟酌言辞。
她在想,如何和他说两人就此分开的事。
若不知沈月白是他堂弟也就罢了,可偏生现在知道了局面的尴尬了,她左右思来,反正迟早要分开,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
她思绪万千地想着如何体面地说出来,却没有注意眼前的青年面上虽是含笑,而眼中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情绪。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底漆黑,视线如无形的蛛网一点点的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悟因。”谢观怜仰着秀容,望向他的微翘的眼里似弥漫着潮气,微干的下唇被贝齿压出深痕。
“其实这段时日我一直在想,我不应该与你这样,你是佛子,是圣人,这一生都应该被人瞩目地活着,而我只是一个嫁过人,还命格不祥,克夫的女人,不应该与你这般牵扯,将你也拉入淤泥中的。”
“嗯?”他望着她,站在晨曦下,沐浴着金灿灿的光,长眉高鼻似雕在墙壁上的佛陀,充满了慈悲渡人的诱惑。
“所以呢?”
谢观怜看着眼前的青年神色如常,真的没有听懂她的话,漆黑的瞳仁中还荡漾着一丝不解。
她似想了很久才鼓足勇气向他开口:“我打算离开迦南寺了,所以我们就这样分开吧。”
话毕她刻意停了几息,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底气不足地问:“你觉得如何?”
他觉得如何?
这话应该也只有她能问出来了。
可他微微俯下身与她对视,轻声问:“能不分开吗?”
谢观怜面对男人的挽留早已经习惯了,如往常那般面露不舍地摇头:“就当这段时日是一场梦,所有的一切都回正途罢。”
沈听肆默然地凝着她,没有再开口。
他的眼神分明没什么情绪,谢观怜还是隐有不安。
就在她快狼狈地别过眼时,他眼中的笑意渐渐弥漫,原本清冷绝艳的面容,无端多了几分深邃的昳丽。
“好。”
他答应时平静得诡异,像是根本就不在意,应下后也没有多留,转身离去。
“还有臂钏。”
谢观怜下意识往前追去。
但他头也没回,徒留谢观怜站在门口,抱着木匣子,望着他的背影。
他同意得也太干脆了,似乎早就想要与她分开了。
谢观怜垂眸看着想怀中的臂钏,心中划过一丝不舒服,转身
回到房中,将匣子放在妆案上,
小雾从外面进来时,看见她失魂落魄地趴在上面,两眼泪汪汪地盯着臂钏。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小雾上前问道。
谢观怜回神,脸上的神色收起来,对她道:“小雾,收拾行囊,我们离开迦南寺。”
这话很突然,小雾‘啊’了声,不解地问:“娘子,好端端的,我们怎么忽然要走?”
“是因为月白郎君吗?”
沈月白已经还俗,不再是佛门弟子,所以小雾没再称呼他为法师,以为她是因为沈月白在这里才要离开。
谢观怜摇头:“不是,我们回雁门。”
听见娘子终于愿意回雁门了,小雾双眼一亮,欢喜地点头:“娘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谢观怜道:“就这几日罢。”
“好,娘子,我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再去租马车。”
小雾欢天喜地往外去。
谢观怜折身看了眼臂钏轻叹,也开始收拾妆匣里的细软。
罗汉塔中僧人已经散去,空余法师身边正端坐几位年轻的小和尚,满眼赤诚地捧着经书将不解之处说与师傅。
空余法师慈眉善目,一一解释。
待到为几位小和尚解释了惑意,几人站起身,双手合十。
“原是如此,师傅,弟子懂了。”
空余法师浅笑颔首,又问:“可还有不解之处?”
小和尚摇头。
空余法师对其摆手:“回去罢。”
“是。”
小和尚以为师傅有事,连忙躬身揖礼后退下。
空余法师收回看向几位年轻活泼的小和尚,目光缓落在隐身在暗处的青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