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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作为友人她也照例给广陵王府送了张帖子,但早知这世子不会赴宴,只是走过场罢了,这居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他怎的还真给自己送礼了。

  乔吟客气道:“多谢。”

  又再客气道:“世子怎的没来?”

  陈皮道:“我家主子……”

  他说着,话间忽然顿了顿。

  主子这次的伤虽然不算太重,但是许是因为那夜被炼化的僵尸过于不寻常,多少让主子损了几分元气,这一回连眼睛都红了好些天,昨夜才将将复原。想起主子不让说受伤的事,便随口道:“我家主子忙得很,我来送也是一样的!”

  乔吟点了点头,又听陈皮道:“乔娘子还是先将礼物拆开看看罢。”

  见他催促,加上大家也好奇,便当着众人的面拆了。

  打开来看,只见是一个红宝玉与蓝宝玉互相镶嵌眼色的琴状挂饰,极为小巧却精贵,两个手指头便能捏下。

  李秀色看着那东西便是一愣,乔吟一手捏着这挂饰,却是忽然露出了笑容,紧接着另一手拿出方才才收着的钱袋子,啧一声道:“我瞧这两样东西,怎的这般般配?”

  傅秋红在旁也是双眼一亮,连忙将两样东西捞过来,经她手将挂饰缠装上去,惊喜道:“色泽相同,大小也正合适,分明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的东西嘛!谁这般心巧,和那小子送到一块儿去了?”

  “此言非虚。”顾隽在旁点头肯定:“除了钱袋上的琴有些绣歪了。”

  乔吟贴心道:“这句不必说。”

  顾隽立马重新道:“此言非虚。”

  陈皮嘿嘿一笑道:“可不么!我家主子晓得那千机楼出的东西必需配个挂件,相辅相成,合二为一,才称得上完美。”

  “他晓得李娘子应当寻不得这般完美的东西,于是他将普天之下最般配的寻来了。这玉便是为那袋子而生的,乔娘子若是满意,只当是我家主子与李娘子一同送的便是。”

  广陵王世子骄矜,大庭广众送礼,偏要送与李娘子一对的。

  “我家主子与李娘子一同送的”这一句,打陈皮嘴里吐出来,纷纷引人侧目,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乔吟笑道:“满意满意,李妹妹,你可满意?”

  “……”

  李秀色沉默了。

  那骚包莫不是开了天眼了?

  原本说不给乔吟送礼,她还在背地里大骂他没良心,结果他忽然便送了,不知哪得的消息,专程送了个给她作配的玩意。

  她瞅着那挂件,心中都难免感慨了好几声这一支确实比她挑选过的都要好,堪称巧夺天工,有它在,她那不打眼的小钱袋子都显得蓬荜生辉,快成了无上珍宝了。

  她突然觉得脸有点热。

  清清嗓子,别开眼去:“那什么,还行吧。”

  *

  顾隽与傅秋红入厅落座后,乔吟便独自一人坐在前院的长亭里对着天发呆,许久许久,终于见着一只白毛传音雀,雀鸟脚下勾着一方小盒,令她动容一笑。

  雀鸟在她耳边待了片刻,又抛下小盒,便又飞远了。

  李秀色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好奇道:“卫道长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

  “也不全是,喊了我声名字,只是听他声音弱得很,仿佛快要死了。”乔吟说完,拆开那盒子看,是一枚女性用的翠玉扳指。

  这扳指李秀色曾在卫祁在那里瞧见过,这道长素来朴素,身上不着一件装饰,除了乔吟曾送给过他的挂坠。此外便是偶尔的一两次,曾见过他从怀中拿出来过,朝自己手上套了套,又摘下来。

  “我曾问过他既然不戴,为何要试?”乔吟道:“他说他只是偶尔拿出来,比对一下这戒口大小。这扳指是他襁褓里留下的,除了□□经,便只剩这东西了。他曾说这东西或许是生他的人戴过的,应当是他那位至亲的人。”

  “他说他想想象一下她手有多大,个子有多高,再胡乱猜想下她的样貌,笑起来是温柔的,还是泼辣的。他虽然从未见过,也不奢望能见到,却也不想忘了她手掌的大小。”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饶是旁人将他丢了,弃了,说不准将他放河里是想把他淹死,他心中却也连半点怨恨不曾有过,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乔吟说到最后,还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说我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李秀色没答,只是道:“卫道长把它送给了你。”

  “我曾同他说,我虽不喜任何抛弃他的人,但那位毕竟是他亲人。这既是她留给他的东西,除了那破道经,便是他唯一的传家宝,不如送了我做定情之物,总归以后只有我要做他的亲人。”

  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狐狸眼笑眯起来:“讨了好几回,每回一张脸都通红,讲话都险些结巴起来,好似我要非礼他似的,一本正经同我说莫要再开他玩笑,就是不给我。”

  乔吟说至此忽而眼睛有些湿热,小声道:“你可知为何我听着他声音这般虚弱,还敢打趣他吗?”

  她又忽而扯了唇角,似笑非笑:“我并非不担心,只是我知晓他师傅不会舍得让他死。正如我知晓阴山观到底有多重视他……且终究不会放他走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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