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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想问出这话来,广陵王世子揉着眉心的指尖却是一顿。

  他沉默片刻,忽而说道:“不记得了。”

  陈皮立马贴心安抚:“主子,不怕,不记得了,那便是没做!”

  “……”

  广陵王世子没有说话。

  见状,陈皮忙又道:“对了主子,说起那黑衣人,据言他武功是上乘,可腿脚似乎不怎么灵活,若非是暗卫趁机打乱了他下盘动作,必也是逃不开的。”

  腿脚不好?颜元今闻言,思忖半晌,“嗯”了一声。

  许久,又道:“谢寅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说不上,昨夜他于大理寺行夜差,无其他动作。”陈皮说着,忙又从袖中递出本名册:“不过今晨顾隽公子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与主子猜的没错,他这些时日已经查清,英华书院的势力确然已经渐渐密布于整个朝中,重要的官员中足有大半也确然都与这谢小公爷私下有所往来,且关系匪浅。谢家想操控朝堂,生出势力,其心已超然若揭。”

  这小厮说着叹了口气:“朝中几位国公,多于朝中掌权。唯谢国公为人最是低调,素来不问政事,还常有行善积德之举,年轻时甚至舍命相救于皇帝,若非是他,只怕圣上当时便……”陈皮到底不敢妄言,只道:“此时谁人不知?可国公非但没有邀功,还在正妻死后远赴寺庙修行,吃斋念佛,默默无闻,小的实在想不通,他怎会做出这般事来?”

  说到此,又突然惊道:“难不成……这些布局,都是谢小公爷一人做下的?”

  广陵王世子只是默默听着,偶尔仍抬手揉一下太阳穴,未置可否。

  陈皮自顾自道:“未曾想这小公爷年岁不大,却这般的有野心,若是炼尸也有他幕后操控,届时再与宫中朝堂势力里应外合,那胤都岂不是要大乱……”

  颜元今揉太阳穴的手停下来:“说完了?”

  他好像此刻并不关心这些,没什么耐心。

  只抬眼道:“说完了去打些醒酒汤来。”

  陈皮这醒酒汤打得极慢,慢到广陵王世子有些不耐烦起来,虽然更多是为旁的不耐烦。

  他没瞎说,他昨夜的事确实想不起来了,全然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事。

  只知道醒来时,是躺在小娘子腿上,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黑暗中那张隐隐约约有些湿漉的脸。

  颜元今盯着那张面庞,有一些愣,恍惚间以为是做了梦。

  视线稍稍下移,却见她头发是湿的,额头上也冒着水珠,不知是汗还是什么,领口有些微乱,还有发丝与流苏缠绕着黏在上头。

  他二人身上罩着同一件外袍,袍子不算厚,小娘子像是冷得不行,裹在里头,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她一张小脸明明是冻得发白,却还透着一抹红,像是困极了,此刻眼睫毛轻轻的颤,脑袋微微垂着,不时朝下一点,却也没将自己晃醒。

  颜元今下意识抬手去扶她脑袋,眉头轻轻皱起:“怎么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说出口时却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得厉害。

  小娘子自是没有回答,她脸搭在他掌心,还挪了挪姿势,似是睡得愈发香沉。

  广陵王世子只觉得自己应当是还未清醒,见她睡得香,便就这般扶着,换作旁人,他死也没这份耐心。

  又怔怔看了她片刻,起身时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将她颈间发丝轻轻拨开,指尖触碰之时她似乎小声地哼唧了一记,虽仍是未影响睡梦,颜元今却不敢再动了。

  四周萦绕着残留不淡的酒气,他头阵阵钝痛,脑中似有几根细线在不断切割,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残留的记忆是,他记得自己趴在小娘子院中的桌上睡着了……可怎么一觉醒来却是睡在小娘子腿上了?

  燃起铜钱火,入目便是一张熟悉的诺大冰床,床上的铁链有些不太寻常的凌乱。

  颜元今顿时一怔。

  许久后,察觉室内阴冷,他不再多想,用外袍将她一裹,迅速开门,将人抱了出去,放到自己床上。

  躺至床上,小娘子身上的袍子便滑落了下来,露出她微乱的领口和白皙的肌肤。颜元今呼吸一紧,飞快抬手将旁边的被子朝她身上一捞。

  而后就这么站在床前静静看她片刻,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伸出手去,小心掀开小娘子耳侧的发丝,在她耳朵上看了看,随后放下心来。

  没有出血。

  他上回喝醉硬摘了小娘子的耳钉,让她疼了许久。

  这双耳朵很漂亮,其实是很适合戴耳钉的,可惜自那次后便再没见她戴过。

  小娘子身上湿哒哒的,他也湿黏万分,看样子是躺了冰床,他们为何会躺上冰床,总不能是打了一架?

  他头此刻疼得厉害,倒也没强迫自己回想,确认人瞧着无大碍,料想左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大不了明天待她醒来问问便好了。

  于是便扭头要出去寻了人来帮她换衣裳,这样睡总归是不舒服。

  可方才转身,胳膊就被抓了住,身后传来一声梦呓:“颜元今……下流。”

  堂堂广陵王世子,被骂这么一句,明显有些愣住了。

  他转回来,皱起眉头:“谁下流?”

  “颜元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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