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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长奘又续道:“还有一点,王爷或许不也不知,虽僵童之血可滋养母体,但若取决其血,母体定也遭其反噬,换言之,便是同归于尽。”
他说着,目光幽幽,向着不远处望去,低声道:“玄直便是算定了此点。”
*
另边厢,女僵依旧没有动作。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倒下的男子,白色的眼珠转了又转。因其人倒在地上,面纱早已掉落,远处众人便也能瞧见他面上显眼的胎记。
顾隽终于看出此人有几分面熟,轻轻“呀”了一声:“这不是宫中的泽幼公公吗?”
乔吟诧道:“你认得他?”
“见过几面。”顾隽点了下头,身为太师之子,他也常随父亲入宫赴宴,有一回自己一人在后花园迷了路,便是这位公公出来指引了他,他对泽幼面上的胎记印象深刻,一定认错不了。
乔吟狐狸眼稍眯:“肯舍身救下世子,又能唤出王妃姓氏,此人身份看来并不简单。”
顾隽沉吟道:“我只曾听闻他入宫之前,本姓为姬。因家中遭了变故,不得已方才入宫成了宦官。”
“姬氏?”乔吟稍稍蹙眉:“我曾听父亲提起过,胤都此前确实是有一大族为姬,姬氏一族虽不为官,但从商从文,乃为世家中名门,不过二十多年前貌似因家中主君犯了死罪而被抄家灭门,莫非泽幼便是出自于此?”
望族子弟,若因此沦落成阉人,委实令人唏嘘。乔吟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眉头一跳:“听父亲说,当年抄了姬家的,好像是……”
她话未说完,只将目光落至了一旁的广陵王身上。
颜安没有作声,只是将目光沉了下来。
当时带头抄家的确实为广陵王府,到第三年,他迎娶贺姒之时,便已知未婚妻曾与姬家长子有过婚约,但他并不在意,即便因那姬家长子,他足足等了三年,才等到她松口愿意嫁入。
也即便成婚当夜贺姒便在床头放了匕首,他也只是扣住她手腕,目光自自己滴滴落血的胳膊落至她涨红的双脸上。他感慨于她生得如此漂亮,即便是生着气,一双眼睛这般恶狠狠地瞪着他,也是水汪汪的。
他沉醉在她眼底的水色之中,许久才温声问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
贺姒挣扎,却挣扎不开,头上的珠花碰撞出清脆凌乱的声响,她啐道:“自然是要杀你。”
她要杀他,他那时才明白,她花了三年时间,弄清楚姬家冤情,知晓当年姬家主君乃为错案,时有人上状伸冤,却依旧被他生生抄了其族大门,只因其中从商之利上的纠纷,姬家家大业大,触了皇室一方逆鳞,即使错案,也为皇家默许。
颜安静静看着她,许久开口:“若我说这些事并非我一人能决定,你信吗?”
贺姒不说话,他便又问:“还是要杀我?”
女人只是将匕首握得更紧,眼底的红丝都迸发出恨意的血腥:“满口谎言。”
于是颜安笑了。
他乃当今广陵王,尊贵、俊秀,世间男子少有的美貌,笑起来自然也当是令人失神的。但贺姒只觉令人作呕,她一字一顿道:“我为姬泽幼击鼓鸣冤,千万张诉状,何人压下,你并非不知。”
颜安看着她,他知她现在动弹不得,于是他伸出手,自她五指间轻轻穿过去,察觉出她抗拒,他便慢慢地摸上那匕首,硬生生抽离度至自己手中,而后点了下头:“是我又如何?此案已然不可再翻,我只是不希望你一错再错。”
贺姒仰头一笑,忽而向他面上重重吐了一口清痰:“姬府抄家,除主君外,男丁流放,女眷发落,姬泽幼却偏偏被抽出了流放的名单,而是被做了宦官。他素来清高,翩翩君子,一朝跌落,是你,让他成了残废,忍受如此大辱!”
她声音冰凉,痛声质问:“你就这般恨他?”
颜安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恨他,我嫉妒他。”
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庞,仿若此刻她在他面前做下再多过分的事,他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失了耐心:“何况流放之路凄苦,他若不做宦官,也迟早会死的。”
他说完话,歪头打量自己的妻子,她生得如此美貌,早在四年前,他于阁楼上望见她于楼下过桥,便一眼万年,再难相忘。可惜当时她已有了婚约,他曾偷偷打听她未婚夫是为何人,也拿到其人画像,望着他面上那一方黑印,却久久难以自洽。
“我嫉妒你爱他,嫉妒得发狂。”他终于找到机会当面问他:“这样一个人,你为何会喜欢他?”
贺姒只是看着他:“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我会永远爱他、敬他、念他,正如我永远不会爱你一样。”
新婚之夜,他妻子望着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恨意,这样美丽的一双眼,本不该如此看他。广陵王的温柔与耐心仿佛也被那一句“永远”燃尽,他捂住她的眼,任凭她挣扎、愤怒,也无动于衷。
衣服撕裂的声响,混合扯落的嫁衣罗帐,满地红旎间,只能听见他低声的气喘,唤她的名字:“阿姒。”
——“你胡说。”
*
细长的指甲划过胎记的痕面,女僵的眸光有些懵懂。
泽幼眼角含笑,却尽是苦楚:“那三年,你无数次找过我,我知你送银求情,几次托人求见,我却从不肯见你,是我过于胆小自私。”
“可你却从未恨我。”他喘息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