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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类,几百年啊,好几百年了,除了九喇嘛那个混蛋偶尔还专门来嘲讽我。”
“那些秃驴就只知道念佛经念佛经,吵死了都。”
“最烦的那个大鼻子老头死的也太早了,不然等守鹤大人解开封印出去,第一个就要杀了他。”
说实话,镜知由没从中听出多少杀意,其实更像小孩子对于大人重复不变说教的烦恼。
“不是哦。”
等守鹤抱怨完讨厌的和尚,讨厌的九喇嘛,讨厌的风之国里除了风吹沙子的声音竟然一点别的动静都找不到,镜知由才摇摇头。
“我是想到了一个故事,关于瓶中魔鬼的故事。”
“你想听故事吗?守鹤。”
守鹤罐罐默不作声地转了半圈,就好像狸猫转身用屁股对着人类,恶狠狠地包裹住自己的腹部要害,却也对自己暴露出后背这点无知无觉。
“如果不影响你研究封印的话。”
“哼,要是解不开封印,可别怪是守鹤大人让你分了心。”
镜知由站起来抖抖脚,蹲着写字她腿都麻了,走了几步把守鹤罐罐抱起来,拍拍算是脑袋的罐顶,“这点一心二用我还是会的。”
被拥抱腾空的守鹤罐罐再也不能发出奇怪的声响,也算是物理闭嘴了。
“魔鬼被天神关进一个铜制的瓶子,然后用锡纸封住口,丢进了海里。”
“在海里的第一个世纪,他对自己说,如果有人救我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他,让他一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
守鹤差点没跳起来,“这绝对是你现编的故事吧!”
既视感太强了点。
镜知由拍拍罐顶,“还听不听了?”
守鹤立刻安分下来,已经好久没有生物能够如此平和地与他对话了,特别这个小鬼虽然本质邪恶,但情绪安静的像是蔚蓝的湖面,也没有多舒服,只是不吵尾兽。
“在海里的第二个世纪,他想着,如果有人救我出去,我必须报答他,替他挖出地下所有的宝藏。”
“在海里的第三个世纪,他决定,如果有人救我出去,我要实现他的三个愿望。”
“可一直一直没有人来救他,长久的孤寂与失望化作怨恨与仇视。他下定决心,谁要是现在才来救我,我就要杀死他。”
“守鹤,这是你的第几个百年呢?”
镜知由没松开守鹤,盘腿坐下的时候,顺手把守鹤罐罐放在膝盖上,左手拄着罐罐撑起小脸,右手捏起沙棍继续写字。
守鹤闷闷的声音从瓦罐中传来,“第二个了。”
“但我没有真的想要杀你。”
镜知由从它的语气中读到一点委屈的意味,开口间还是如出一辙的平稳,“嗯,我知道。你只是平等地怨恨所有人,属于是路边的狗经过都要挨一发尾兽玉的程度。”
“哼。”这种时候守鹤就会对她毫无波动的情绪感到一点点怨念,搞得它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所以你不准备救我出去吗了吗,因为害怕我杀死你这种破理由?”
“不。”镜知由划下最后一个字符,黝黑的眸子平静地直视膝盖上的守鹤瓦罐。
“守鹤,我讲这个故事,正是想要告诉你,漫长的孤寂和无望的期待会把人逼疯,这是人性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
“魔鬼的故事是人类根据自己的认知写出来的,本质上还是人类的心理。”
“你是尾兽,不是人类。”
“没必要强迫自己融入与理解,觉得对就接受,不赞同就否定。”
“或者之前有人站在人类的视角对你提出过和平的向往,但和平从来不是单纯靠一方妥协就能达成的。”
“守鹤,很高兴认识你。”
随着话音落下,守鹤罐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镜知由在沙地上写下的咒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个接一个地缓缓漂浮起来。
这些咒纹在空中旋转、交织,最终连成了三个同心的圆环,重重叠叠地套在瓦罐的罐口。随着咒纹的逐渐稳定,它们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与瓦罐上原有的封印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光芒与光芒相互对抗,能量与能量相互冲击。
不算是正统的解法,倒是带着浓重的个人特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出现的咒纹逐渐占据了上风,它们如同潮水般吞噬着原来的封印,将旧的封印一点点地消融、取代。
“吼——”
尾兽的本体自然是庞大的,是全身覆盖着黄色毛发的大狸猫,它的身体庞大而强壮,爪子锋利如刀,那双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睛,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眼睛周围有着黑色的花纹,如同戴着一副眼罩。
只是当它的视线向下,触及那小小的正在挥手的人影,不禁眉眼弯弯,那份冰冷转瞬间就变成得意,顺嘴就开始挑衅,“小鬼,要不要试试看你能接住守鹤大爷的几发尾兽玉?”
虽然这么说着,它却相当松懈地趴下,大脑袋搁在前爪上,相当亲昵地用鼻尖去蹭镜知由的脑袋。
封印解除后,守鹤的视野和感知变得更加敏锐。
名为奇迹镜知由的天外之人啊,身上缠绕着比诅咒更深恶的黑暗,她口中所述一切,皆是亲身经历的肺腑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