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养心殿内, 莺歌燕舞,中央站着一个红纱女子,一边弹奏琵琶, 一边唱出靡靡之音。
龙椅之上,一个圆脸圆头八字胡的男人身着玄色龙袍,美人高疏曼在怀里撒娇, 一口葡萄一口肉,眼睛眯成一条缝, 鼻头泛着酒味儿的糟红。
大概就是传闻中的萧广楼吧。
一旁, 置着一张书案, 上面堆着一摞摞奏折, 奏折后面,一个半白胡子的老夫子正忙碌批红, 握笔的手已经累到颤颤巍巍。
不正是高页吗?
未久, 一曲毕,一舞散。
萧广楼步伐不稳地走下阶梯, 将一杯酒递到高页跟前, 无忧无虑笑道:“高卿别再忙了, 看得朕心烦意乱, 来, 喝两口, 一起玩儿。”
高页推开酒杯, 拿起案上看了许久的图纸, 道:“陛下看看,这个布防图有无需要改进之处?”
萧广楼懒得抬眼,挥挥手道:“切,入宫封赏而已, 哪需要军队布防?那萧权川不过就一庶民,朕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的蚂蚁罢了,难道他还能把皇宫掀了不成?”
高页语重心长道:“陛下,此人绝对不可小觑,有消息说,朝中不少重臣疑似倒戈,都拥护他造反,而且,他铲除了旧越军,深得民心,自古往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向背,才是治国之关键……”
萧广楼不耐烦道:“得了得了,又给朕讲这些大道理,朕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陛下,防贼之心不可无啊……”
“打住,哦,你说有人拥护他,那你倒是说出名字来啊,朕现在就把他们都杀了,看谁还敢跟朕作对。”
高页叹道:“陛下,老臣说了多次,天子虽有杀生之权,但不可肆意妄为,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广楼的耐心磨得快没了:“滚滚滚,小题大做,明明这一次封赏是你出的主意,说什么他一进宫就把他杀了,以绝后患,怎么现在又怕起他来了?”
高页道:“是这么个计划,但万一,萧权川趁此机会近身陛下,做出对陛下不利之事,那么局面就会化主动为被动,到时,我们反而引火上身,难以逃脱。”
“行行行,你说了算,高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爱调几个军队就调几个,朕都支持,都没意见,”萧广楼索性不想听他叨叨,转而开怀道:“奏乐,起舞,哈哈哈。”
高页换了个暖炉,喝了口热茶,继续修改布防图。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深冬,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预计会下雪。
没过多久,一片片晶莹白从天而降,整座京城一片白茫茫,忽而一阵冷风卷走一片大如席的雪花,乘风远行,落在一个瘦白的掌心里。
“居然下雪了。”
屋檐下,姜妄南裹在白色大氅里,半张脸缩进毛茸茸的领子里,眼睛映着雪光,他的手很暖和,雪花一碰即融,只留下残存的湿意。
“哇哇哇,下雪了耶,下雪啦!”思渺月渺急不可耐就往外面冲,兴奋得蹦蹦跳跳,你追我赶,咯咯笑个不停。
姜妄南看着就很幸福,叮嘱道:“小心点,地滑。”
“知道啦!”
“好像还是第一次下雪。”玄衣银发的萧权川从身后的房间出来,惯性抬手拢了拢他衣服,“冷吗?”
“一点都不冷,夫君呢?”
萧权川虽说也穿上了冬衣,但只有一层薄薄的绵底,最外面的黑色披风也是薄薄一片,看起来很颀长。
萧权川摇头,从后背抱住软乎乎的他,银发垂在他肩前,绿眸随着月渺思渺的身影转来转去:“很暖和。”
姜妄南偏头蹭了蹭他:“明日就进宫吗?”
“嗯,不得不去。”
“萧广楼他们是不是在谋划些什么呀?”直觉告诉他,突如其来的封赏绝非好事。
萧权川淡淡道:“他们要的,是为夫的命。”
“什么?!”姜妄南吓得转过身去,“为什么?夫君明明立下汗马功劳,为什么还要这样?”
萧权川拂了拂他发丝中的雪花,微笑道:“正因为如此,为夫才会被盯上。”
姜妄南急得眼泪快出来了:“可是,夫君并无叛逆之心啊,他们怎么这么坏?那我不要进宫,我们立刻走,现在就走,走到哪就算哪,好吗?”
萧权川握住他颤抖的肩膀:“南南,为夫确实不想再做皇帝,本来以为平叛了旧越军,就可以全身而退,然而,现在到了这个局面,不是我们能走得了的。”
姜妄南眼睛红了一大圈:“我不要,我不要,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不要夫君进宫,夫君别去,我也不去。”
“南南,如若不去,就是抗旨不尊,正好会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追杀我们的理由,到时候,我们会不得安生,孩子们就是逃犯的后代,就算能躲到他们长大,那他们以后怎么做人?”萧权川冷静分析道。
姜妄南啜泣不已,紧紧抓住萧权川的手,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萧权川拿出帕子细细替他擦拭眼泪,以最平静的口吻说出最叛逆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反。”
“……造反?”
萧权川颌首:“不错,为夫已经做好万全之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姜妄南听不懂,问道:“什么是……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