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舒颜没开口拒绝,因为她知道,舒芸会替自己拒绝秋月苓。

  “不用了太太,舒颜有很多衣服,你知道的,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喜欢买衣服,是吧舒颜?”舒芸看向舒颜。

  舒颜麻木道:“是的,不麻烦秋阿姨了。”

  不是!根本不是!舒芸根本不喜欢给她买衣服,除了让她吃饱穿暖之外,什么精神价值、情绪需求,舒芸都不会给舒颜提供。

  *

  岑尽白回家后,便钻进了二楼的画室。

  他需要做些别的事情,如果脑子里都是那个人,继续放任自己沉浸在那无端的欲望当中,他可能会疯掉。

  他以为自己提起画笔,就能忘记那双眼睛,可是他忘了,那双眼睛,是他妄梦的开始,是他画笔的真正操控者。

  就像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想画什么,却在乱涂乱画中,画出了她那双眼睛,那双无情的、冷漠的、美丽的、蛊惑他的眼睛。

  岑尽白默默停下,安静地看着自己画布上的那双眼睛。

  他也曾以为自己已经灵感枯竭了,再也无法拿起画笔了,可是他遇见了她,在那个没有任何预料的夜晚。

  她的那个吻,唤起了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贪念。

  他从不曾觉得自己渴望着什么,父母有钱,给自己最好的教育,在发现他在绘画上面的天赋后,直接将最好的资源塞给他,国内最有名的画家,国外最有名的美术学校,全都不费力气。

  最让他无力的,是她不记得他。

  她的那句不记得,打碎了他人生中生出了第一份期待。

  那个奇怪的吻,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倘若将镜头拉远,就会看见,一室昏暗,男人的剪影投射在墙上,他注视着画布,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只有画布上的那双眼睛,在和他的眼睛对话。

  画室的地上,堆满了稿纸,离岑尽白最近的那张纸,是不久前才画的。

  画上能清楚地看出,那是一双足。

  看过那抹扎眼的白,他就像是沙漠里行进许久的僧人一样,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渴。

  这太奇怪了。

  他对她说了抱歉,是该抱歉的。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放纵自己……

  拿着画笔的手微微颤抖,蓝色眼眸全是隐忍克制。

  随着他的一声轻叹,浑浊渲染了花布。

  岑尽白在画室呆了很久,久到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九点了。

  他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房间,走进了浴室。

  不久浴室传出了浠沥沥的水声——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岑尽白的房门。

  岑尽白在雾气中将自己的头发撩到脑后,关闭了花洒,慢悠悠走到了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身体。

  他也曾画过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和别人没什么两样,甚至他还有些厌恶自己的身体,太过白皙,太过脆弱。

  岑尽白随意裹上一件浴袍,门口那里又传来三声规律的敲门声。

  他悠悠走到的门口,打开了门。

  是意想不到的人——

  “不好意思,可以借一下你的浴室吗?我的浴室花洒好像坏了。”舒颜有些局促地说。

  岑尽白有几秒的静止,这几秒,不是在辨认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舒颜,而是在作反应,给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脑子一个缓冲的时间。

  她怎么在这里?她怎么穿成这样?她怎么用这样的表情和自己说话?

  其实舒颜没穿什么特别出格的衣服,只是穿了一件很旧很旧的白色睡裙,这件睡裙没有任何图案,本来有一个hellokitty,但是因为是十年前的衣服,被洗了好多次,图案被洗掉了,甚至于她的衣领子和她的下摆边缘,都是毛毛的,快要破了的样子。

  这是一件糟糕的衣服,但是穿在舒颜身上,却没有那么糟糕,睡裙是宽大的,除了小腹以上的起伏,下面看起来都是空荡荡的,还有几片无名水渍。是那样的引人遐想。她的面色是红润的,眼睛是水润的。

  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岑尽白想。

  岑尽白不说话,面上是少有的疑惑,舒颜觉得他不会借给自己浴室用,有些失落,于是说:“如果不是很方便的话,我可以——”去找我妈妈。

  “请进。”他的声音很冷静。

  他没有给她说后面那几个字的机会。不过既然同意了,也不必说了。

  “谢谢。”舒颜刚踏进去一只脚,“我用不用再换一双鞋子呢?”

  岑尽白低头看向她那双雪白如藕的脚,几秒后克制地抬头看她:“不用。”

  “好的。”

  岑尽白的房间和他这个人不太一样,居然是以温暖的黄色为主色调装修的,墙纸是黄色的,上面挂着许多画,一幅画是蛇吃果,一幅画是彩色的抽象画,还有许多要不简单到只有一笔的画和要不复杂到满纸都是一种颜色的画。

  都是艺术,她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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