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上,聂主席见了郑从俭,两个人恨不得以亲家相称。
周覆把烟从嘴边拿下来:“那这姑娘,是你找来反抗阶级压迫的,还是真对人家动心了?”
郑云州仰起头,吐出一个浓白的烟圈:“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
只觉得林西月孤苦伶仃。
她恬淡地坐在灯下,含笑说出自己的艰难处境时,像一颗蒙尘已久的明珠,静静绽放出哀婉、柔韧而坚定的美学张力。
郑云州不知道这是不是世俗意义上所谓的欣赏。
他只想亲手替她擦掉那一层灰,再好好地瞧一瞧她的璀璨光华。
他只是觉得她那一双眼睛乌黑柔亮,不应该再掉眼泪了。
这个想法太怪僻。
怪得他有点踌躇不宁,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唐纳言心知肚明地笑了下,把周覆扯走了。
“我还没问完。”周覆不乐意地说。
唐纳言说:“还问什么,老郑那副样子还不够明显的?不知道是不是动心了,就是动心的开始。”
在院中独自站了会儿,抽完手里这一支烟,郑云州也走了。
上车后,他坐在后座上迟迟不发话,深沉的面容寂静在夜色里。
司机也不敢问,只能聚精会神地扶着方向盘,准备随时听他差遣。
过了好一阵,郑云州才倦怠地启唇:“去府右街。”
郑老爷子病逝前,一直住在府右街上的四合院里。
院内翠盖亭亭,有东西厢房各四间,南房三间,进门正中的花坛里,栽了一棵高大深绿的柿子树,一到秋天就缀满红柿。
郑云州的整个童年都在这里度过。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作祟,他今晚会想要来这里。
也许是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回国后他几乎没有休息过,连轴转地开会、走访、视察、谈判,他必须尽快地熟悉国内业务,和集团里这帮理事、总监磨合出默契,很多过时的决策要推翻,又重新制定。
总之,他得把担子从赵木槿手里接过来。
妈妈上了年纪,心肠也变软了不少,没了年轻时杀伐果决,反而事事讲情讲理。
但资本运作是一场无情无义的游戏。
赵木槿自己也知道,所以一应事宜都授权给他。
因为太靠近权力中心,府右街好像永远都在交通管制,开车进出不便。
快到的时候,郑云州说了声:“就在这儿停,我走进去。”
“好的。”司机停稳后下来,恭敬地为他开了车门。
推门进去时,守着院子的工作人员闻声出来。
郑云州先叫了句:“卢姨,您身体还好吗?”
卢姨一个劲儿点头:“是云州来了,快,到里面坐。”
院内一切如旧,霜降过后,枝头的柿子日渐成熟,金黄地挂在丛丛绿叶间。
郑云州抬头看了好一阵。
卢姨还紧着收拾起地上的,她说:“长得太快了,前两天我还摘了一篮子送去罗家,这两天又开始掉。”
“送去他家干什么?”郑云州手臂上挽着西服,笑了笑:“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没少干仗,死了就更不用来往了。”
老爷子性子躁,常和罗家的那位斗嘴,有一次吵得惊动了上头,派了专干特地当回事来调解,丢人丢到三里地开外了。
卢姨捧着柿子站起来:“那还不是因为你,没事儿总揪着人家孙子欺负,害你爷爷赔尽了老脸。”
郑云州没说话。
进门后,他先到前厅给爷爷上了一炷香。
卢姨陪立在身边,抹着眼泪絮叨着:“老爷子,云州来看您了。您在天有灵,保佑他早点成家吧。”
郑云州把香交给她:“卢姨,你好歹让爷爷保佑点别的啊。”
“还保佑什么?你现在除了没个媳妇儿,还差哪一样?”卢姨把香插好后,拍了拍手,又接过佣人端来的茶点,摆在他面前,“你爸前两天来了,我听他嘴里念叨你,大概也是这意思。”
看他今天心情还好,也不抗拒这个话题,卢姨干脆多说两句:“我听说,打从你回国以后,不少人想方设法地往你身边送女人,有这回事没有?”
郑云州架起脚,手上拿了个橘子剥着:“您在爷爷身边几十年,见的世面比我还多,哪一朝不是这样?这有什么好问的。”
都眼热老郑风光,就想投靠到他的门下,女人也好,黄金也好,都只是牵线搭桥的工具。
卢姨说:“你爸清正不阿,又久经考验,你爷爷从来都不担心他,他只牵挂你。”
郑云州挥了下手,不耐烦地说:“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下面那些人送上来的姑娘,我也不会要。”
“为什么?”
他把橘子瓣一丢:“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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