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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太过清亮,里面有她的自尊心。

  像他不忍翻开的,她的那本速记本一样。

  她要抄经,还要上课,法律都进入就业寒冬了,法学生的日子又不轻松,也不知道她怎么挤时间编出来的,在晚上编了多久。

  林西月捏住了红绳的一端。

  动手前,还是先小心地询问他:“我可以帮您吗?”

  郑云州把手臂架在了紫檀桌面上:“嗯,你弄。”

  林西月这才把结口穿到了一起,然后扯住两边,快速地拉了个可以打开的活结,她做完,顺便唱喏了两句:“祝郑总顺风顺水,生财生福。”

  她的头低垂着,不知道哪来一股清幽的香,浸了水汽,越发清凌凌的往人心里钻。

  郑云州的目光胶着在她的脸上。

  被她的好嗓子一念,祝祷也不像庄重的祝祷,倒像撒娇调情。

  林西月直起腰,紧张不安地和他对视着,脸色红过瓶中的芍药。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里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直直地朝她扑来。

  “好了是吧?”郑云州屏住了几秒呼吸后,不疾不徐地问。

  好像他是个天生耐心很足的人。

  也不介意被她多摆弄几分钟。

  林西月赶忙说:“好了。”

  他朝下瞄了一眼,冷白的手腕上一截轻细的红绳,倒比他那些中古表还好看。

  郑云州起身:“不打扰你抄经,走了。”

  “您慢走。”

  林西月送他到了门口,看着他峻拔的身影走进了青松深处。

  还好,给他的谢礼顺利地送出去了。

  她坐下来,抄了好一会儿经,但心还是扑通乱跳,总静不下来。

  出来后,郑云州接连喘了好几口大气,刚在佛堂里像吐气不畅似的。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在园中漫无目的地绕了半圈,最后又回到了阁楼里。

  赵木槿已经吃了饭,被女佣搀着出来了,坐在沙发上听歌剧。

  看儿子进来,她朝旁边抬了一下手,女佣自动把声音调小。

  赵木槿问:“怎么了?不是说要去制药厂看看吗?”

  “明天去也行。”郑云州说。

  赵木槿看着他在面前坐下。

  她说:“香烧完了?”

  “烧了。”郑云州心不在焉的,随手拿起一片枣泥糕吃,被蒸过的糯米粉化在在嘴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甜。

  赵木槿瞧着他不对劲:“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这一问把他问烦了,郑云州皱了下眉:“怎么,我就不能陪您坐坐?不行你就说话,我立刻走。”

  “你妈说这种话了吗?”赵木槿把整盘糕点都往他这儿推,轻声骂道:“问你一句都问不得了,哪儿这么大脾气。”

  郑云州看了一眼茶几:“我不吃这个。”

  这一句话把厅内全部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宋伯老迈的眼珠子在郑云州的手上和茶几上来回地转。

  明明拿的都是一样的,他怎么又不吃了?

  郑云州也反应过来,嫌弃地丢了。

  丢完拍了拍手,不知道怎么会拈起这个东西来吃?

  宋伯估摸着,他可能还要漱口,把嘴里的也吐出来,于是着人去拿器皿。

  郑云州摆手拦了下:“不用。”

  他强撑着精神陪着赵木槿看了几幕大合唱,坐到傍晚才出来。

  袁褚接了电话,已经在园门口等着他。

  郑云州坐上车后,抬起左手看了眼表,不可避免地注意到那根红绳,浓丽地绕在他的手上,像小姑娘刚才凑到他眼前时,一张粉里透白的芙蓉面。

  “郑总,现在回胡同里吗?”袁褚问。

  郑云州看了眼车窗外:“再等等。”

  还要等?等谁呢?

  袁褚没敢问。

  但老板说要等,就只能等。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林西月从门口出来了。

  攀上石阶的风不断吹动她的裙摆。

  可能今天心情不错,林西月见四周无人,像只小雀一样跳起来,轻盈地跨过了门槛。

  到底是个小孩子。

  郑云州远远地看着,不禁勾了一下唇。

  他扭过头,抻了抻脖子,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对袁褚说:“让她上车。”

  “我吗?”袁褚指了指自己,他问。

  他不敢相信,这道听上去就很无理的指令,会从他一向理智的老板口中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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