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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郑云州带她来,她一个人路过的话,大概会认为这是个荒芜破败的院落,也不知道怎么拨开草堆去摁铃。

  后来出入惯了,林西月才摸到了一点头绪,这是四九城里最高维度的圈层,家世地位不到相当的程度,根本进不去这扇厚重的大门。

  很快就有穿统一服饰的服务生出来:“郑总,您里面请。”

  郑云州侧了下身,对西月说:“走吧。”

  林西月会意,先一步上了台阶。

  前院方正开阔,站在里面才知道,可能是出于安全隐私方面的考虑,这里的墙壁都做得更高一些。

  这儿的总招待俞斌听说郑总到了,赶忙放下手头的事过来。

  他小跑到前厅去,刚绕过一副山河永固的影壁,眼睛里就落进这么一幕。

  一个面容白皙的小姑娘走在前面,仰头看着墙上的一幅幅唐代仕女图,郑云州走在她后头,慢悠悠地由着她东张西望,嘴角噙了一丝淡笑。

  仿佛能由着她这么一直看下去。

  俞斌走到他身边说:“郑总,今天唐家的大公子来了,在这里招待客人,二楼还有您几个朋友,我刚醒了瓶leroy上去,要去哪边坐坐吗?”

  “都不去。”郑云州摆了一下手,“顶头的房间空出来了?”

  俞斌点头:“空出来了,我已经让人去泡茶了,菜还是按老样子上吗?”

  郑云州拿下巴点了点前面:“就按这个江南人的口味吧。”

  “好的。”

  俞斌没敢多问一句。

  他家郑总的性格,本就是从不容许底下人多事的。

  但走之前,他不禁多看了一眼林西月。

  小姑娘高挑清瘦,乌黑浓密的头发垂下来,墙上的射灯打在她小巧的脸蛋上,照出一股透亮的白净。

  这位什么来头?是哪家的小姐?

  在被郑总亲自领进门这件事儿上,她拔了头筹了。

  打进了门,林西月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这些琳琅陈设。

  这里在空间布局上,层次感和开放感都很讲究,连一日之中的光影变化也包括在内,线条简约,色调素雅,柔和的水晶灯光折在黑漆屏风上,一股缓缓流动的禅学意境。

  再跨过一个格栅,西月仰起头来,看见苍劲郁茂的两个大字——濯春。

  她自言自语地夸了句:“这个字写得真好,气势磅礴。”

  “当然,这是我写的。”郑云州在她身后说。

  林西月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

  这字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写成的,而他看起来,是那种谁敢逼着他练字,他就敢泼谁一身墨的性格。

  郑云州在她身边站定:“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是吧?”

  “是,不敢信。”林西月把嘴巴收拢了,她知道自己的神态出卖了她,于是乖觉地换了一条理由,“郑总一个工科博士,年纪轻轻就靠自己挣出了那么大份产业,居然字也写得比别人好?”

  郑云州的兴师问罪都被她乱拳打散了。

  快笑出来的时候,他用舌尖顶了顶左腮,转了下脖子,嗤了一声。

  对着她,郑云州真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这也有鬼。

  按说身边奉承他的人也不少,郑云州一贯都是懒得听的,左耳朵进来,右耳朵就出去了,该剐该杀的一个不放过。

  就有那么爱听她说话吗?

  居然每次都能把他的毛捋得那么顺。

  郑云州睨了她一眼,静静道:“少把我当八岁孩子哄。”

  看他没动怒,林西月心里松了口气。

  她笑笑:“我说的是实话而已。不过,您的字真的写得很好,练了很长时间吧?”

  进了房间后,郑云州才跟她讲起了缘由:“我爷爷说我太躁,坐不住,请了个老先生来家里,打小就逼着我练这些。”

  旁边候立着的服务生接过他们的外套,分别挂在了屏风后。

  西月坐下,哦了声:“是这样,那您现在还练吗?”

  “偶尔会,想他老人家的时候。”郑云州端起茶喝了一口,把话转到了她身上,“你呢,谁教你写的字?”

  西月的手绞着裙摆:“是我妈妈,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

  她声音低下去,黑长的睫毛也一并垂落了,打着颤说:“嗯,妈妈死在一个很冷的冬天。她半夜昏倒在路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早就冻僵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能和郑云州说这些。

  也许是他偶然间流露出的伤感,让林西月觉得他们在某一刻里,有了一份殊途同归的抱憾。

  郑云州又问:“那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西月答得很快,语气生硬,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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