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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孝心好好留着吧,我们还年轻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渔娘亲热地靠着师娘肩膀,振振有辞地反驳她爹:“怎么就不能说了?人嘛,哪有不死的,早做好了准备,到那一天时从从容容走完一生,不也挺好的嘛。”
“好了,长湖就别说渔娘,我瞧她说得挺对。人终有一死,不过死之前,咱们每日都要过得开心,才不枉费来这世上一趟。”孙浔十分满意渔娘的话。
梅长湖不高兴了:“好哇,你们师徒凑一块儿,来指责我来了。师兄,我刚才可是帮你说话。”
林氏和于氏都大笑起来,孙浔也忍不住笑。
人就该多笑,多笑好呀,念头通达了,身心舒畅了,整个人精神头都好起来了。
下午,渔娘见到了师父选中的两个孙家小辈,一个名叫孙允,年十七,他是孙家族长的二孙子,听说几年前中了童生。
一个名叫孙平,年八岁,亲爹死了母亲改嫁,原来家中还有个祖父,去年冬天也没了,如今跟着早就分家了的大伯过日子。
只看两人穿着,孙允一身青色细棉长袍,腰间挂着丝绸绣兰草的香囊,手中握着折扇,做学子打扮。孙平则是一身洗到掉色的黑色土布衣裳,鞋子破了个洞,用稻草勉强堵着。
“孙平见过梅小姐。”
孙平给渔娘见礼,暗黄的一张小脸蛋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看就是长期饿着没吃饱饭的模样。
孙平比二郎大两岁,看他说话做事,倒跟孙允这个十七岁的人差不离。
渔娘对两人笑道:“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你们若是不介意,可叫我一声师姐,不用如此见外叫我梅小姐。”
孙平内心忐忑,乖乖地又喊了一声师姐。
孙允则不同,他微微皱眉:“我读的是圣贤书,跟你这等闺阁女子读的书又不一样,再说男女有别,怎么好师姐弟相称?”
渔娘也不介意:“孙公子若是觉得不妥,以后称我梅小姐便是。”
孙允眉头依然皱着,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渔娘根本不等他说话,渔娘笑着对孙平说:“你比我弟弟大两岁,以后你跟着二郎一块儿读书,也算有个伴。”
渔娘把二郎叫出来,白白胖胖的二郎直接忽视孙允,他问孙平:“可用了早食了?”
“用了。”
突然传来腹鸣,孙平顿时红了脸。
二郎也没笑他,他只说:“我还没吃,你跟我进去吃早食。”
孙平犹豫,二郎没说话,只拉着他的袖子进屋去。
孙允还在门口,渔娘笑道:“师父师娘还未起,要不孙公子进门稍坐一坐,一会儿跟师父师娘用早食?”
“不用,一个时辰后我再来。”
“既如此,孙公子慢走,不送。”渔娘往后退了两步。
孙允一甩折扇走了。
等孙允走后,渔娘进门,师父和师娘,还有她爹娘,二郎和孙平都在安安静静用早食。
“师父,你为何选孙允?”
“怎么?看不上他?”
看不上的话到嘴边,又被渔娘咽下去,换成稍微婉转些的话:“刚才他说话您在屋里也听见了,古板且自以为是,我以为先生定然是看不上这样的学生。”
孙浔也很无奈,孙允这小子若是他的学生他定然瞧不上,可这是孙家的孩子,那也只能忍着。
“我考校过族中如今还在读书的孩子,除了孙平还有几分天分外,读书读得像点样的,也只有孙允了。”
矮子里拔高个儿,只能带回去先教着。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孙浔选孙允的另外一个原因,他需要族长答应他带走孙平。
孙平这几个月跟着他大伯家过日子,被大伯一家欺负搓磨,吃不饱穿不暖,还得给他大伯家干活,连去族学读书的空闲都没有。
孙平的心性不错,或许再过十年,等他长大了,成家立业了,脱离了他大伯一家,靠自己勤奋也能养家糊口。
但是,他就被耽误了。
孙浔看孙平就像看几十年前的自己,他想扶孙平一把。可族人看他像块肥肉,带孙平走的话他不好亲口说,需要孙族长帮忙。
请族长帮忙不可能不给好处,孙浔亲自教孙允几年,这就是孙浔给族长的好处。
孙平还在,怕伤他的心,孙浔说话半藏半露,渔娘还是听明白了。
“孙允年十七了,您又说他读书尚且不错,孙家不会是想叫他给您和师娘承嗣吧?”
“不是他,族里原本只想我教他读书,选出来承嗣之人是孙允三岁大的堂弟,我没答应。”
清明节祭祖时说破了他们暗地里的那些打算,孙浔彻底放弃了找孙家孩子承嗣。
孙族长又不傻,孙浔拒了后,他只求孙浔教孙允读书,承嗣之事等孙浔年老时再说也来得及。
梅长湖说了句实在话:“师兄,孙家的族长若是这种只顾自己私利的人,再过几代孙家也成不了大家族。”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孙平捧着饭碗,愣住了。
孙平今年八岁,已在族学读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