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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湖笑:“再后来,你祖父考中进士做官,我作为家中独子,也跟着你祖父去京城读书。族里人说咱们三房的老宅灵性,能保佑子孙后代,再也没人提过拆了重建老宅的事了。”

  二郎站在古柏树下,仰头朝上看,他指着树杈说:“爹,有鸟窝。”

  “何止有鸟窝,不止一个咧,你爹我小时候经常爬这棵树,树上有几个鸟窝你爹我清清楚楚。”

  二郎抱着古柏咕蛹了几下,试图把腿盘到树上,结果一屁股坐地上了。

  梅长湖哈哈大笑:“你这小短腿还想爬树?”

  二郎不高兴,从地上爬起来,埋着脑袋进屋去。

  不过一会儿,林氏黑着脸从屋里出来:“梅长湖,你欺负二郎了?”

  梅长湖为自己叫屈:“我就笑话了他两句,我哪里就欺负他了,你问渔娘,渔娘就在外墙跟儿站着,她看得清清楚楚。”

  林氏根本不问,冷哼一声:“你没凶他,那他怎么蹲我脚边不说话,看那委屈的小模样,肯定被欺负了。”

  渔娘忍不住笑,如今二郎真是长大了,告状的小手段一套一套的。

  梅长湖正想替自己说话时,老族长的孙子梅七来了,说是请他们一家人晚上去家中坐一坐。

  梅七笑道:“祖父说,他如今都是九十多岁的人了,也不需要什么别的,叫您就别往家里送东西,人到了就行了。”

  梅长湖连忙道:“行,辛苦你跑一趟,傍晚我们就去。”

  梅七含笑着看了二郎渔娘一眼,转身回了。

  目送梅七离开,渔娘走到她爹身边:“爹,上一任族长不是您的亲祖父吗?”

  “是,不过在你曾祖父之前的族长,是这梅七的祖父。这位老族长是咱们梅家辈分最高,也是最年长的人了。”

  “咱们去老族长家,我和二郎该怎么称呼老族长?”

  “就叫太祖祖吧,老族长跟你曾祖父是同辈。”

  老族长如今九十二岁,历经四朝兴衰,在淮安这片繁华地,他什么都吃过见过,他活着一日,就是梅家族里的宝贝。

  傍晚,渔娘跟着爹娘去老族长家,行礼后她微微抬头,见这位老族长身形瘦削,须发皆白,眼神犹如山中深潭深不可测,渔娘愣了一下。

  老族长突然笑起来,和蔼万分道:“长湖,你家姑娘叫什么?”

  “回老族长,我家姑娘叫渔娘。”

  “哦,按辈分该叫梅羡渔?”

  “是。”

  老族长闭眼点头:“嗯,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好名字。”

  突然,老族长眼睛睁开,寒光涔涔:“咱们梅家的祖宗白手起家打下这份家业来,凭的是一个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胆气,如今新一代的梅家年轻人把祖训都败坏了,自己成了窝囊废不说,还想把祖宗攒的这点祖业卖了分了,我看他们还不如当年满门抄斩的崔家王家。”

  “成王败寇,崔家王家败虽败了,那也是谋国不得而败,比咱们梅家这群不争气的子孙不知好出多少去。”

  梅七连忙奉上茶,劝道:“您老都九十二的人了,跟小辈计较什么,他们有他们的命数。”

  “哼,老头子我还没死,我怕他们把我百年后睡的棺材都给卖了。”

  渔娘低下头来,想到去岁她及笄时堂哥堂嫂说的那些话,有些族人嫌堂叔这个族长做得不好,想撇开主支,分了族里的财产另谋出路。

  “长湖,低着头做什么,族里不争气的东西跟你无关,抬起头来。”老族长猛拍桌子。

  “哎,老族长,您说,我听着。”

  “那你就听着。”

  老族长指着屋后的岚山:“长湖,你虽已经分宗了,你爹,你祖父,曾祖,都在梅家的祖坟里埋着,你还认你是梅家人?”

  梅长湖直接跪下:“老族长,您说这话是打我脸来了?我什么时候不认我是梅家人了?您可太冤枉我了。”

  “你既认你是梅家人,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回来?你堂兄这个族长当的不好,你做弟弟的也不说他两句?”

  老族长冷笑:“我如今老了,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要不是前些日子我听几个口无遮拦的小子说梅家去捧苏家的臭脚,我还不知道梅长同这小子这般没有心气儿。”

  梅长湖偷偷看梅七,梅七也很无奈,只能小声劝道:“哪里就到这份上了,长同也是为了把家中产业做大些,给族人们找些活儿干。”

  老族长气得拍桌子:“苏家是个什么背信弃义的玩意儿难道你不知?跟苏家搭上能有什么好事儿?”

  “爷爷,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拿出来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了,当年马家军队南下,崔王谢薛四姓被屠,苏家也算不上出卖,最多算是各家自扫门前雪罢了。”

  老族长不听,他指着梅长湖:“往前不提了,就说梅长同攀陈家之事,你认不认同?”

  “老族长,我都在您家了,我认不认同您还不知道?”

  “好,你不认这事儿,等到清明节开宗祠祭祖,你替我,替你祖父,抽梅长同二十棍子。”

  “这……”

  “怎么,你不答应?我如今说话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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