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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安端着饭:“这是为何?那边没流民?都截在这了?”
大娘只是笑:“就算是流民,心里也明白哪里好活啊。”
祝卿安看着手里饭碗,目光复杂。
“反正没事,你别怕,吃吧,一会儿就该来人管了。”大娘在街边开着吃食铺子,转身回去忙了。
祝卿安还真马上看到人来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儒生,穿着竹青色圆领官袍,眉秀目润,腰直肩挺,书生气十足,手里拿着本册子,像是急匆匆赶过来,连文书都忘了放好。
胖瘦两个妇人已经被拉开。
年轻官员问他们认不认错,胖大娘行了礼,认错,给大家带来了麻烦,也认罚,瘦大娘不认,说是胖大娘害她。
“丰留李氏是吧?来定城一个月零五日,携子女,无有丈夫,是也不是?”年轻官员看她一眼,分明不熟,竟能认出来,“而今已落户籍安家,交了朋友,何至……”
瘦大娘激动:“她们欺我孤儿寡母——”
“停。”年轻官员抬手,“你之所虑无非生计,你不是一直在做绣活?你女儿手艺比你更好,定城居北,缺少此类手工,你可继续,熟客积少成多,来日未必挣不下自己的铺面。”
“可没儿子撑家,会被瞧不起……”
“若德行败坏的男人当家,会更被瞧不起。”年轻官员眉目温润,缓音切切,“女子有出息,出嫁后自身都硬气,男方就算舍不得妻子能力,都不敢有二心,届时怎么活,怎么过的好,都由自己,难道不好? ”
瘦大娘觉得对,但仍然不安心。
年轻官员又言:“你儿子德行不好,官府替你管,替你罚,让他知道好歹,日后出来不再犯,难道不比现在到处惹事,给你们母女丢脸,扯你们母女后腿好?你女儿像你,又能干……”
“可她只是个闺女……”
“闺女怎么了?定城多少女人主事,都过得很好,你不认可自己,别人怎么认可你?你只要肯用心努力,必定有收获,日子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可别处……”
“别处是别处,这里是这里,你只需记得,只要不偷奸耍滑走歪路,中州便有你活路。”
祝卿安看着这年轻官员,书生气很重,说出来的话却很直白,让普通百姓能听懂,且正中要害。很多时候解决矛盾的办法并不是表面上的争端,谁和谁关系好坏,怎么战队,而是发现内心的真正诉求,看出它是什么,就能彻底解决。
这瘦大娘是个流民,来的时间不长,安全感不足,磨合的也不够,所忧所虑,无非是担心未来生存环境,乱世之下,普通百姓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活,能有口饭吃,好好的,长足的活下去。
只要有好的愿景,有想做的事,能做的事,什么苦不能吃?
祝卿安拿起碗中木勺,舀了好大一口饭,啊呜——
一张脸直接变成菜色。
这个苦真吃不了!
这是苦瓜啊……大娘是看他上火可怜,特意挑这个菜?可他只是这几天瓜子吃的有点多……
祝卿安闭了闭眼,再睁开,刚好看到一个小孩路过,虎头虎脑,机灵可爱,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上有糖。
“小朋友,”他忍着舌尖涩意,“你的糖,是要吃的么?”
小孩瞬间攥紧手里的糖,瞪他一眼,就撕心裂肺的往回跑:“祖母——祖母——有怪叔叔骗小孩的糖!”
祝卿安:……
要不是看你眉清目秀小圆脸有福气不缺吃喝,我才不会乞讨。
“孩子,吃苦了吧?饿不饿?”
果然今日乞讨也是有好运气的,那小孩的祖母出来了,手上端着一碗饭,要给他吃!
中州果然好人多!
祝卿安感动的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结果饭一扒开……又是苦瓜。
你们中州是没别的菜了么!
老人家一脸慈爱:“这几天干燥火气大,苦瓜可不好得呢,难抢的很,我用肉炖的,去了苦增了香,很好吃的,我这小孙子都喜欢,你快尝尝。”
祝卿安:……
您孙子喜欢,是因为他吃了饭有糖啊!
他笑不出一点,怪不得卦象吉中带凶,饭肯定有,没想到是这样的……
若这就是险,他认了!
苦巴巴吃了两份苦瓜,祝卿安揉着肚子站起来,发现前面空了,打架的人被带走,卦摊重见光明,连之前被打翻的卦钱都没人贪,全部捡起来,给他放回了小木匣。
所以……他为什么要吃这份苦?
这财根本不会失,他完全可以拿了钱去买想吃的饭菜!
你们中州就是这么折磨人的?不跟你萧无咎干,就这么不顺?
命师,也是会被命运玩弄的……
祝卿安愤愤磨牙,他还就不走了,就在这算命!
下午,一些算命的反馈来了,比如上午着火的那家,生孩子的那家,都带着红封过来,又是庆幸又是感激,差点要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