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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曾见过陆闻枢这样脆弱狼狈的样子?
陆韶英面上焦灼,心里也急,他关心着陆闻枢的状况,焦灼之余,心头却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怎么会吐血呢?
陆闻枢轻轻擦去唇边的残血,又将白衣上的血滴用灵力拂去,他眼神幽暗,轻声对陆韶英说道:“是我最近修习的功法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并无大碍,你先下去吧。”
等陆韶英走后,陆闻枢回到主峰,踏进自己的房间。甫一进门,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比方才在雪地里更多更浓稠的一滩血,大半落到他的白衣上,血一路往下蔓延,胸前尽染成红色。
这一次,陆闻枢却没有再急着出手清理。
他粗喘着气,感受着精神海里“荧惑”躁动难安的气息,痛苦难耐地闭上了眼睛。
是“荧惑”。
它此刻正在兴奋的低鸣,剑身不停在他的精神海里颤栗着。
始终不肯完全低头认主的“荧惑”,在今天,又闻到了它喜欢的那种血肉的味道。
在不尽宗待了那么久,离玉蝉衣那么近,“荧惑”兴奋战栗的程度,竟然比初见陆婵玑时还要更甚,它按捺不住地想要冲出他设下的禁制,竟然叫禁制有所松动。
这千年以来,“荧惑”始终未被完全驯服,每一次从精神海里拔出它来,他都要承受着被它戾气反噬的痛苦。
上两次接触玉蝉衣时,“荧惑”便有异动,他没有搭理,今日,它竟是躁动难安到不惜要与他压制它的力量抗衡。
“玉蝉衣……你很想要她的血?”陆闻枢踏入了自己的精神海。
戾气重重的一片黑雾中,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向了“荧惑”,柔声问着。
“荧惑”以更热烈的震颤回应他,听见玉蝉衣的名字,颤动更甚。
“不行。”
陆闻枢的语气变得冰冷,眸光变得狠厉,他一下攥住“荧惑”的剑柄,额头迸起青筋。
重重戾气缠绕到他的身上来。
裹挟着一身戾气,陆闻枢睨着“荧惑”,沾血的唇瓣开合间吐出带着讽意的话语:“怎么会有你这种见异思迁的狗东西?”
“而我,绝对不会让我和阿婵之间,出现第三个人。”
第56章 棋子 割开我的喉咙也会很快的
陆闻枢握住剑柄的手底下渐渐蜿蜒出几条血路,垂落至“荧惑”的剑身,他握着剑的手在颤抖,身体逐渐吃力地跪下去,而“荧惑”再不甘心,也终于逐渐安静了下去。
想着玉蝉衣对“凤凰于飞”的句句贬低,陆闻枢额角青筋跳动,喉头一甜,又呕出一滩血来。
“荧惑”停止震颤的剑身映出了陆闻枢那结了霜一样的脸色。
“你胃口大,识人的本事却不佳。鱼目怎可比拟明珠?”陆闻枢手腕颤着施力压着“荧惑”站了起来,罕见的怒形于色,“最好的已经给了你,贪心不足,竟然还敢觊觎别人?”
想到玉蝉衣,陆闻枢切齿腐心,泣血般质问:“你只是个容器,休想、休想用别人的血污浊了我的阿婵!”
他强行用灵力将“荧惑”的躁动镇压下去,随后,精神海重新归于平静。
陆闻枢松开握着剑柄的手,从自己的精神海中抽离。
鲜血糊满掌心,白衣被鲜血染得红透,他像是刚从血湖里被捞出,覆着血的身躯,正因愤怒而颤抖。
从前去精神海里看“荧惑”,陆闻枢总喜欢在那里多待上一阵。
那里就是他新的青峰。
这是头一回,陆闻枢从自己的精神海中离开得这样快。
陆闻枢无法忍受“荧惑”竟然会对陆婵玑之外的人的血肉有贪图,甚至高过于对陆婵玑的贪图。他忍受不了它可能会挣脱他的控制,前去寻找让它更满意的祭品。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都让陆闻枢怒不可遏,难以自持。
尤其是……被它贪图着的,分明只是个拙劣的赝品。
他含着满口血腥气,指尖绕着灵力,皱着眉头一下下揩走白衣上的血迹,看着窗外白凄凄却无半点污痕的满地雪,对自己身上血色的污浊更加厌烦,动作越来越急。
陆闻枢忽然又一次想起一千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想起微生溟义无反顾跟着一起跳进崖底的身影。他始终记得自己当时惊惧而又后怕的心情——
原来,差一点,陆婵玑与微生溟就要遇上了。
原来,微生溟在找陆婵玑。
在此之前,陆婵玑一直很喜欢微生溟,她几乎翻遍了微生溟和别人比试留下的剑招记录,她说,哪怕没有见过他,她也知道这是个很好的人,她还问他:微生溟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来承剑门看一看?她的心事从来不防着他,问这句话时,陆婵玑眼里的每一点亮光都写着她想见微生溟。
他千防、万防,千哄、万哄,想方设法让陆婵玑不再想着微生溟,却在微生溟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后背发凉地意识到,他竟然也犯了百密一疏的错,拦了陆婵玑还不行,他忘了拦住微生溟。
微生溟竟然知道陆婵玑,竟然会自己找上门。
这一千年来,陆闻枢常常自噩梦中惊醒,醒来后,总要去看一眼“荧惑”才能平静。
但自论剑大会见到玉蝉衣与微生溟同时出现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