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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毕竟地位超然,她的话,分量或许比我们所想得还要重。”

  源叔夜想起松阳行宫那惊魂一夜,深有同感,点头道:“若真是那样,到时候诏令传到中书,我等少不得要犯言直谏,请陛下收回成命了。”

  裴如凇得了他的准信,了然颔首,向他行礼告辞,退出了值房。

  他走后源叔夜琢磨了一会儿,猜想裴如凇大概是听到了某些风声,皇帝很有可能会赦免长公主家奴,所以特意过来给他提个醒,希望他能帮着劝谏皇帝,不要太过纵容城阳长公主。

  虽是借力打力,也算是出自一片忠心,没什么算计,源叔夜不介意帮他这个小忙。

  可是谁都没想到,隔日皇帝传诏,旨意却是迁裴如凇为秘书丞兼知制诰,而赦免城阳长公主家奴的命令,竟然直接绕过了中书门下,以皇帝手令的形式传到了京兆府何攸的堂上。

  这下源叔夜彻底坐不住了。

  门下侍中苏利贞是太子外祖,与城阳长公主连着亲,自然不会说什么,可中书省职掌草拟诏敕,凡有诏命,皆出于中书,这是他的权力根本。今日皇帝可以为了长公主写手令,焉知明日不会再换个内侍传私旨?政令不由中书省出,他这个中书令跟摆设有什么区别?

  这一天,中书省整座厅堂都弥漫着山雨欲来的不祥气氛。

  晚间源叔夜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内堂思量许久,召来心腹,吩咐道:“派几个人盯紧了关国公和长公主,看看他们平日里都和什么人来往。”

  第27章 父子

  “雪臣, 你这是做什么?”

  裴如凇站在殿前,萧萧肃肃,气度绝尘, 穿着一身六品官的绿袍, 像一竿挺拔青竹, 不卑不亢地答道:“臣多谢陛下隆恩, 然而此官得来无由,臣不敢领受。”

  “你!”皇帝被他噎了一下,恼道, “你这孩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从六品起居舍人到五品秘书丞, 从衣绿到衣绯,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真正重要的是兼“知制诰”这一项——有了这个头衔,裴如凇就可以和中书舍人一样起草诰命,时时在皇帝身边以备垂询, 参与机要, 这是无数士人孜孜以求的清要之位, 更是入台拜相的必经之路。

  皇帝其实心里清楚宽容城阳长公主是徇私之举, 特别是对闻禅来说有失公允,但他也只能选择安抚和平衡,难不成还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闹得宗族反目吗?他提拔裴如凇, 就算是暗地里给了闻禅补偿, 两边都得了利, 维持住表面的和平, 天家这艘大船还能继续平稳地前行。

  但裴如凇那么聪明灵巧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犯起了轴!

  裴如凇行大礼, 恭敬答道:“陛下容禀,臣年岁尚轻,资历浅薄,入仕以来未建寸功,为人臣而德不配位,有愧于社稷;为驸马固应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臣为公主不平。”

  “虽蒙天恩深重,却不敢担当此任,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对城阳长公主不敢发脾气,对裴如凇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拍案怒道:“说来说去,不就是觉得朕偏心长公主,替阿檀叫屈吗!你们一个两个成天就知道给朕找麻烦,可有谁替朕想过?不就是区区几个家奴,是死是活有什么大碍?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梁绛在柱子后拼命给裴如凇使眼色,裴如凇轻轻叹了口气,低头道:“请陛下息怒。”

  “此事朕意已决,谁敢再多说一个字,就替那几个罪人去流放三年!”皇帝厉声道,“滚回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裴如凇:“……臣告退。”

  傍晚,公主府。

  “哎呀,这不是我们新晋秘书丞裴大人嘛,”闻禅故作诧异,“我还让厨房加两个菜准备庆贺你高升呢,瞧瞧这眉头蹙的,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裴如凇默不作声地坐过去,从背后张开手将她囫囵抱住。闻禅失笑道:“裴雪臣,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裴如凇闷闷地答道:“被霜打了的柔弱无助垂头丧气小白花。”

  闻禅:“倒也不用这么熟练……”

  裴如凇把额头抵在她肩上:“那是什么?”

  “爬山虎。”闻禅揪起他的衣袖,意有所指地道,“从绿色变成红色,再变成紫色……虽然有点缠人,但意头很吉利,最适合我们这种王公贵族了。”

  裴如凇:“……”

  虽然被拐弯抹角地说缠人,但裴如凇依旧抱着她不松手,好似通过这个动作得到了很多慰藉,心里逐渐平静下来,低声感叹:“殿下的消息真是灵通。”

  “好说,”闻禅道,“要是没有裴公子大义凛然当场拒官那一番直言,我也不能这么快就知道。”

  裴如凇被她打趣得微恼,赌气抬头,在她颊边亲了一下:“我给殿下添麻烦了。”

  “那倒没有,”闻禅熟练地伸手向后,揉了揉他的侧脸:“不如说你铺垫得好,正好让我明日去陛下面前当一回贴心孝女,有各位珠玉在前,父皇肯定觉得我可太懂事了。”

  下午皇帝撵走了裴如凇,心里大约还是过不去,就隐晦地暗示了一下梁绛。梁绛小心知意,立刻派人出宫给闻禅传话,请她明日务必进宫,以解皇帝的愁闷。

  闻禅哄完家里这个,又要进宫哄皇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犯事的那个。

  “殿下就一点也不生气吗?”裴如凇问,“长公主在陛下面前攻讦殿下,陛下明知是她的错,却宁可让殿下受委屈,事后给我升个官就当补偿了……这算什么?”

  闻禅啧了一声:“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裴大人,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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