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3章 雨水(上)

泰来了!”

  范秀娘一边重新拧起热巾,一边神色犹疑,显得欲言又止。

  “你又想说什么?”范琼握着自己的佩刀,双目微微眯了起来。“莫不是后院你那些小娘们又撺掇着你来劝我去请罪?莫不是忘了上一个怎么死的吗?!”

  听到最后一句,范秀娘想起数日前的景象,也是本能吓了一跳,继而面色也惨白起来,便赶紧抓着面巾连连摇头:“是张娘娘说的不错,却不是让我来劝爹爹去南阳自投的,而是听她说,这官家好色如命,而爹爹数日前曾想将女儿献过去……女儿是想说,女儿愿意为爹爹分忧。”

  范琼神色缓和下来,却又再度摇头:“晚了!”

  言罢,这名曾经的大宋忠臣,如今不知道变成到底算是什么东西的男人,直接扶刀起身,看都不看自己女儿,兀自出门去了。

  而且不提这范秀娘如何担忧她爹爹,只说范琼出了后舍,顺着走廊转入前院,却是迎面见到候在此处的数名心腹牙兵。

  “如何?”范琼来到台阶前,再无在女儿身前的强行委婉,却是厉声相对。

  雨水中,为首的一个准备将直接跪地复命:“太尉,好教太尉知道,城墙太广,我等人手又实在是太少,今日遇到的偏偏是左军的一个队将带着一整队人逃的,却只来得及擒下了七八人!”

  “废物!”

  范琼一时气急,张口喝骂,甚至要拔刀乱砍,但甫一发作却又发现口中不知何时生了疮,之前跟女儿小声小气说话还好,此时奋力一骂竟是撕破了伤口,以至于疼痛难耐。

  不过,其人既然没去摸刀,倒还是扶着脸颊继续喝骂不止:“左军统制韩立是废物,竟然让一整队人起了异心,我看他也起了异心!还有你们也是废物,如何便只抓了七八个人,莫不是也有了三心二意?!”

  牙兵们无奈,只能面面相觑之余,一起在雨中下跪俯首相对。

  范琼骂了一气,只觉口中实在是疼痛剧烈,最后只能扶着脸颊枯坐在廊下,许久才缓过力气来,但这时他心中惊恐、畏惧、气愤、暴戾,各种情绪,却是根本难平,甚至愈发激烈。

  “都是活捉吗?”停了片刻,看似平稳下来的范宝臣忽然开口。

  “自然。”被雨淋得不行的准备将小心应声。

  “那传令,让军中统领以上军官,还有我直属的中军准备将以上,全都来州府大堂!”范琼双目赤红,语气却意外的轻。“还如以往一样,我要明正典刑,让他们都来观刑!”

  牙兵们对视一眼,都无话可说,却是赶紧冒雨逃窜出去了。

  俄而,早已经挤成一个大兵营的襄阳城中,范琼最核心的一万部队里,左军统制韩立部,右军统制王俊部,还有直属中军各部,都得到了讯息……却也各自都习以为常,因为这种事情已经持续三日了。

  唯一要说的,那便是左军统制韩立,这一回不免要多忧心一些罢了。

  相对而言,右军统制王俊,这个昔日在靖康中被金人射掉两颗门牙的范琼心腹,自然稍微随意一些。

  这位著名的豁嘴统制接到传令后,一如既往让人给牙兵们塞了银子与酒水,方才带着几个亲兵往自己住处的后院去换衣服……按照范琼这几日的规矩,所有人去州府上见他都可带侍卫,但除了他的牙兵,任何人却都不许披挂。

  “林学士!”

  进入后舍一处保卫严密、灯火通明的所在,豁牙的王俊居然即刻俯身下跪,叩首于地。“林学士,末将斗胆,请学士换身粗布衣服,随俺往州府一行……”

  正在榻上秉烛读书之人,自然就是百折不挠,下定决心要替官家做一番事的小林学士了,闻言随意往地上一瞥,不免蹙眉:

  “王统制,六日前官家旨意才传来,结果五日前你便让你妾室父亲寻到城外李公,请他搭线寻南阳府来人,而我须是堂堂玉堂学士,所谓官家亲信、内制大臣,只因为看你是范琼麾下数一数二的大将,才冒险来见你,你却一连三日推三阻四,你以为事到如今,范琼还有生路吗,你也真能这般三心二意下去?”

  “学士!”王俊再度叩首,却又仰头带着豁嘴恳切相告。“俺真不是三心二意,俺也知道范太尉此番多半是没个好结果,但范太尉对俺着实有知遇之恩……想当日靖康年间在东京,俺这双门牙被射掉时才是一个区区副都头,两年变成统制官,管着三千最精锐的兵马……这一时间,俺如何能下的去手?”

  小林学士冷笑一声:“那你为何还在此处对我跪地说话呢?早将我捆了给你家范太尉岂不是正好报了他的恩?”

  王俊再度叩首:“这不是俺也知道忠心吗?对官家是忠,对太尉是义,这正是江湖上忠义两难全的说法,想当年俺在东平府,与张荣张太尉……”

  “若不是你说出张荣二字,我怎么会随你入城?!”小林学士掷下书本,却是终于大怒。“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让我来见你?!张荣须是东平府镇抚使了,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三番五次糊弄我?!”

  “学士!”王俊再度叩首不及,然后依旧说话漏风。“俺也知道这种糊涂话没人信,但俺也真是有难处……而今日请你老人家随俺去一趟州府,便是想让你亲眼看看俺的难处!”

  小林学士见对方说的恳切,也是再度犹疑。

  “学士,你老人家放心,俺军中军官都是京东出身,范太尉以下皆不认得你。”王俊赶紧趁热打铁。“而今日又下雨不停,天色昏暗,根本就像是夜里一般,学士委屈一下,脸上涂点黄粉,装作俺的侍从一起过去,绝对没有危险……”

  且说,小林学士来此数日,一直被这王俊吊着,形同软禁,却也心烦气躁,想去见见彼处形状,好对症下药,却是犹疑片刻,然后缓缓颔首。

  就这样,小林学士按照王俊安排,穿了一套不显眼的衣服,又涂黄了脸,然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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