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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问好。

  当然,那回雨日,是个意外。

  可即便他俩中学时期从未有过住宿经历,却也都清楚眼前这副场面绝非寻常宿舍该有的模样。

  八人间窄小|逼仄,这头的上下床的绿铁架床头挨着墙,那头则是床尾紧贴,中间只预留出条容一人通过的小道。爬满青苔与霉菌的墙面有如死物腐烂一般,不断往下脱落赤色的不明物体。地面上有泥点的痕迹,开裂的瓷砖上更存有大大小小的水洼。

  值得庆幸的是,要认出江昭的床并不难,因为被泛黄的盖尸布一般的床单罩住的床仅有七张,而余下的一张床的被单是暗红色的——那是血液干涸后呈现出的色泽。

  文侪确认屋中没有地方供僵尸藏身后,才走近那张位于下铺的床。那儿的墙面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侮辱性字句,字儿下头还留有涂改液反覆涂抹的痕迹,不过只怕是旧的去,新的来,层层覆盖,被涂改前的文本与最顶层的估摸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差别。

  文侪扶着一旁的梯子,将身子不断往里探,虽说没有预想的臭味,但那股扑面的消毒水味还是叫他不由地皱了皱鼻。

  “他妈的活霉公、去死……这啥字啊?哦、娘炮,肯定是卖……”站在文侪身后念字的戚檐的话音戛然而止,只还将眉头一拧,骂道,“一群傻X玩意,往人墙上写的什么鬼东西。”

  “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你还念……”文侪白了戚檐一眼,随即掀开了江昭那张沾满血的被单,在那底下,是更夸张的血色。

  血液分布毫无规律,时上时下,又因从体内流出的时间不同而出现明显分层。

  墙上的、床上的,无一不昭示着这块小局域的主人的不幸遭遇。

  戚檐和文侪不约而同地把眉皱了,挪步去将宿舍内翻了个底朝天,却再没能寻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只是先前那些线索,已足够叫他们确信江昭正遭受着严重的校园暴力。

  而这事既能出现在孙煜的阴梦里,意味着江昭的经历势必对孙煜之死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孙煜与校园暴力相关的线索……但假设孙煜并非校园霸淩的直接受害者,那么他将会有两种途径记住这场可怕的霸淩事件。”文侪将带血的被单盖回床上,“其一,因为悔恨,孙煜是这场暴力的参与者,并且对江昭进行了言语亦或者行为暴力;其二,因为惭愧,孙煜作为这场暴力的旁观者,并未站出来制止暴力的持续。”

  文侪说话的时候,戚檐还在江昭的床上翻找,当他从床板下摸到了一沓厚厚的病历单时还怔了一怔。他沉默地将那些有关严重外伤以及内伤的文本读罢,只觉那些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墨字漂浮在半空中,凑出一张恶鬼的脸。

  在戚檐对文侪的想法表示赞同后,二人走得干脆,出去后只抬脚猛地将几乎朽烂的木门一踹,将那些来自暴力的伤痛痕迹孤独地关在了里头。

  然而那二人前后脚还没能把外头走廊踩出几个泥印子时,广播声忽如惊雷炸响。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很高兴通知大家有人启用了规则,祝大家拥有美好的一天。”

  紧接着的,是第二声广播。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很遗憾的通知大家有一名同学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祝大家拥有美好的一天。”

  戚檐的嘴角勾上点笑,他说:“现在就等那个幸存者出现了。”

  第77章 【孙】EP14(二合一) 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恰是广播停止的一刹那,雨雾中有东西苏醒了过来。

  腐尸的臭味充斥了周遭的空气。戚檐倚着铁栅栏俯身往下瞧,只见一蹦一蹦而来的两头青尸已被大雨浇得很湿。宝蓝清装黏在他们的骷髅骨上,却叫他们愈发地躁动。

  尖牙上下碾磨的声音传上二楼,在那些东西贪婪地仰起戴红官帽的脑袋,向唾手可得的猎物张望时,涎液直顺着嘴角往下流。

  他们嚷叫饥饿的模样,叫文侪不由得打了个抖。

  戚檐的神情暗了暗,回身握了文侪的手,出于关照心思,略去了同那人五指相扣的欲望,平静地说:

  “我们上三楼。”

  生前偏好独立办事的文侪已惯于被那横冲直撞的戚檐拉着跑,这会儿并不抵抗,只还抽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一边看,一边琢磨。

  “颜添的相关消息我们掌握得很少,也不清楚你身上藏了什么秘密。”

  戚檐闻言转过头来对他笑:“那就试着了解我啊。”

  “当然得了解,你当我们为什么在这阴梦中。”文侪嗔怪一嘴,察觉到戚檐握着他的手遽然又收紧几分,于是皱眉说,“甭拽我拽得同牵狗散步一样紧,生怕跑了似的。”

  “嗳、到了……”戚檐猛然踹开自个儿宿舍的房门,偷情似的先小心翼翼看了眼屋内有没有什么东西,这才请文侪入内。

  这屋的布局同江昭那儿可谓是天差地别——这是个单人间,比起宿舍要更像一个小型出租屋。正对门的是一张挂在墙上的戚檐彩色艺术照,角落里摆着张单人床,床的对面是一张木桌。

  文侪入门后径直站到那彩色艺术照下边,见那上头戚檐面上带着过去00年代常见的浓艳舞台妆——蓝眼影,猴屁股似的腮红,搭配一张烈焰红唇。

  他禁不住嘲一嘴:“看来你不适合化妆啊,夜里被小孩瞅了去,准能被吓哭。”

  “怎么,文哥喜欢我素颜啊?”戚檐将他那张白皙干净的脸凑过去,“别不好意思,喜欢就直说。”

  “哈——”文侪已懒得同他贫嘴,单笑了声,便指了那张床示意戚檐去翻,自己绕去了书桌边查看上头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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