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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到同死,咱们亲爱的还在给我撑伞。”
“把手放下去。”文侪冷漠地说。
“伞小雨大,离得远了,还以为在洗澡。”戚檐说。
这话一出,文侪也不再咕哝,单伸手到他肩膀的另一头摸了摸,摸着他右肩湿了一块便将伞又往那侧偏了偏,说:“好端端地,肩生得那么宽干什么?”
“漂亮啊。”戚檐把手放在下颌底作开花状,“大学勤工俭学,我还去艺术部当了好一阵子的素描模特,大家都夸我脸长得好,身材比例也是数一数二。”
“我又不瞎。”文侪瞪他一眼。
戚檐一愣,那对狭长狐狸眼这会儿叫他睁得很大,玻璃珠子似的发亮:“哇、哥你一直都这么看我的吗?又帅身材又好?——嗳、我都不好意思了!”
且不论他自说自话的本事一流,谁不好意思会把脸往别人眼前凑?
“……”
文侪不打算延长这对话,于是面无表情地领他向山下走,满脑子都是求上帝天帝给他一个撤回键,他要收回前话。
戚檐颇自然地摸了摸文侪的耳朵。
烫的。
于是他笑意更深了,歪着脑袋倚住文侪,像是恨不得自个儿的脑袋就长在文侪肩上。
然而他偏斜着身子,忽而觉得裤兜里有什么东西碍脚,便伸手进去摸了摸,摸出一张委托纸,他笑说:“昨日还没有呢!”
文侪撇撇嘴,催他快些展开看。
【壹、他杀了人,枪却指向我的太阳穴。】
【贰、古人夸奖我,今人臭骂我。】
【仨、我收回破烂的渔网,扯谎说今日同样满载而归。】
【肆、我看见四方格里的蚂蚁分食了蝴蝶的尸骸。】
又是不知所云的矛盾题。
戚檐晃晃脑袋,将委托纸折了收回口袋里。山路石阶短小,本就难踩稳,这会儿下雨,上头泥巴有的黏脚,有的打滑,像是铁了心要他们吃瘪。
戚檐怕文侪摔,直把他搂得更紧,文侪不解,问他干嘛。
戚檐笑说:“我怕摔。”
***
山脚下好些人提着灯,黄芒硬是拨开了大片浓重的灰蒙雾气。
“嗳、又有热闹凑了。”戚檐将伞往上顶了顶,踮脚向那人群密集处张望。
然而他二人方走近,却先碰了他们那抽泣的翠妈。
“妈,这是咋了?”文侪抬伞给她遮了遮,皱起眉关切地问道。
那女人泣不成声,话说不顺,直到片晌一个肤色黧黑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摇头说:“那邵笔头偏要在别人捞尸时跑去河岸晃悠,给水鬼啄破了脑袋!!”
文侪蹙眉,那戚檐却是张扬地打量那男人一眼,问:“您是哪位啊?我俩叫外头的花花世界迷了眼,都不认得大家的脸了!”
中年男人叹声说:“叔是你爸的好兄弟啊!连这都忘了?”
还不待戚檐追问他的名字,翠妈便抹着泪补充说:“你俩真是!还不快些给湛三爷问好!”
“三爷好!”文侪压着戚檐的脑袋,一齐给那男人鞠了个躬。
湛三爷只是笑笑,旋即担忧地看向翠妈:“嫂子,别为那小白脸哭啦!一会儿叫吴哥瞧见,准要发疯呢!!”
翠妈原先已不哭了,叫那湛三爷那么一劝,咬着唇又开始流泪。
湛三爷没法子,只得转向戚檐和文侪,说:“你俩也别愣着了,快些劝劝你们妈!”
姚姨从山上下来,这会儿正把伞夹在胳膊底下。她抓了一把瓜子在掌心嗑,说:“翠姐,你哭得这般伤心,莫不是那些个传闻皆是真的?”
“哎呦,阿姚你甭火上浇油了!”湛三爷拧眉劝着。
“什么传闻呢?”戚檐故作天真地看向姚姨。
姚姨哼笑着吐了嘴里瓜子皮,嬉笑说:“你妈和那邵笔头有一腿!”
那话刺似的扎得戚檐无可自抑地颤抖起来,他正要叫那姚姨住嘴,一阵强光忽而照射过来,紧接着俩村民便抬着个罩着花被子的破担架跑了来。
“让让!都让让——!邵笔头脑袋里的东西都快流出来了!快些送上山去缝!!!”
那二人跑得很急,为了要闲人退避,还有人跟在后头打锣。
翠妈瞧见担架行过,漏了满地的血,哭得更是凄惨,她喊着说:
“啥水鬼!屁的水鬼!!笔头他、他是给歹人害的啊!”
第154章 【吴】EP5 灰蒙的山脉是捞尸人的黑幕布。
天阴阴,翠妈的一声哭嚎远比焦雷更响亮。
湛三爷闻言像是很着急,忙不叠就着泥水捂住了她的嘴,左右张望数下,这才说:“嫂子!!哎呦,你他妈的胡说些啥呢!”
翠妈却很不服气似的,一面哭,一面张嘴猛地将他的手指咬出一道极深的血口子,趁着那三爷吃痛抽手的工夫,朝河流入海口小跑而去。
文侪摆出心焦模样,说:“妈她往入海口跑,若是要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