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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近,竟叫他生了些莫名的畏惧。他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就抓紧了大夫的袖口。
“大、大夫……您先别走……”文侪的眼瞥着地上那冲他怪笑的媒婆画,无知无觉中就说出了挽留医生的话。
别让他和那古怪玩意共处一室!
“您说什么?嗳,到点了,今儿就先到这吧?您好生休息,甭太担心,那蛇毒都解干净了哩!”那大夫站起身后也不看文侪,单仔细把身旁的医疗用具都给收进布袋子里头。
文侪咬咬牙,悄摸伸指偷拿了他抽血用的针管,藏进了被窝里。
那粗心大夫一分没瞧着,仅仅摆着手自说自话地往外走了去。
木门咔哒一开,又咔哒一合,屋里唯剩了他一人。
大概吧。
这屋子中很冷,可门窗都是紧闭的。
他嗅到了血腥味,然而这里到处都可称得上干净,除了他偷拿的那一只抽过血的针管外,再没有别的沾血器具,但那针管的血也早就被装入其他的容器中,由那大夫给收拾走了。
所以他是从哪儿嗅得的血腥味?他怎么了?更准确来说,是郑槐怎么了?
糊涂了?
是蛇毒还没解干净么?
他的身子依旧无法动弹,仅能勉强歪歪脑袋,动动手而已。于是他将针管艰难地伸起来,开始仔细打量那针管,那玩意的确有些不对劲,因为仔细看去针管中残余的不仅仅是鲜红的血,还有点绿,再仔细看似乎还有点黑。
不……不是!
不是在针管里的,而是针管后边!
他的手倏然下落,针管砸在地上——没有声音。
因为恰恰好掉在了一双绣花鞋上。
文侪的视线随之缓缓上移,才移到腰部时,那一张肥头大耳的媒婆脸遽然落下,几乎是猝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刹停了。
靠。
那大夫能不能回来……
若非他没办法挪动手臂,他恐怕已一拳头挥了过去,可现在,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会死吗?
他竭力不去盯着那媒婆瘆人的眼睛看,可他能感觉到,那媒婆正将手摸在他的腹部,尖指甲略微陷在他的皮中,好似在搜索一处方便挖开的地儿。
媒婆的指甲又往下压了压,文侪大病初醒,正是神经高度敏感的时候。
他想,若是这会儿被活剥,一定会很疼,因而不自禁咬紧了牙关。
恰这时,门又咔哒一响。
一身白大褂的冒失大夫又讪讪笑着入屋来,文侪活像瞧着救星一般两眼冒光,只听那大夫道:“哎呦喂!我的针管落在这儿了!”
快看看那怪物!快制止那媒婆!
文侪瞪大了眼。
大夫好似有点近视眼,左右仔细瞧了瞧,好一会儿才找着那根掉在地上的针管,又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目光停在那媒婆身上。
终于。
文侪长舒出一口气。
“哟!您在啊,苗嫂!”大夫笑了一声。
媒婆于是回头冲那大夫点了点头,笑起来时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苗嫂?!
那大夫的眼睛是摆设?管一怪物喊谁妈的名字呢?!
那大夫和怪物寒暄了好一阵,可那媒婆全程单叽里咕噜地从腹部发出些古怪的声音。
那大夫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咔哒——
木门又合拢了。
现在,屋内就只剩下文侪和那被误认作他母亲的怪物了。
第186章 【郑】EP9 跑——跑!土匪来了!
毫无余温的残霞经窗入屋,媒婆的笑脸被染上点橘黄。
她就那么扬着薄唇,文侪也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明知那人绝不可能是苗嫂,他还是尽可能自然地摆出笑脸。
“妈,儿子被蛇咬了,身上疼,想自个儿待一阵子。”他攥着一角红被,并不避开媒婆那对乌黑的瞳子,“舒服些了便自个儿回屋去。”
那媒婆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依旧用腹部发著古怪的叫声,乍听去好似野狐的嗥叫声。
过去城中村夜里,文侪常能听见那般野物在哀哀叫唤,听起来很是可怜,他爷爷却总嗤鼻说那类奸诈畜生最是讨人嫌,深更半夜一叫唤,令人骨头都寒了。
媒婆笑起来,阴恻恻地歪在文侪的床头,显然不欲听他讲话。她垂涎三尺,像是饿极了。
文侪等不了太长时间,一发觉自个儿的手脚能如常动了,默数了十秒,便猛地掀开被子下床,推开屋门跑出那间屋子。那媒婆涂满甲油的手在他颈后捞了个空,继而发出野鸭似的哑鸣。
许是受此处声音惊动,文侪没跑几步便栽进个高大男人的怀里。他本能性抬手要把那人推开,嘴上顺应着郑槐的身份,叠声道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