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0

眼下才第二日,总不可能蹲他两天吧……你到底松不松开?”

  戚檐给文侪狠瞪了,这才放开他,却又死性不改地牵住了他的手,起身便将他往外牵:“先去看看花弘的屋,若当真不肯开门,咱们还有的是地儿去。”

  “哪儿?”

  戚檐嘴角笑意深了些:“他自杀的那小院。”

  ***

  厚重的黑云遮天蔽日,这薛宅一向与夜幕争黑。

  戚檐摸黑辨路有点本事,文侪还迷糊着不知往哪儿拐,那人已在前头牵着他迈出了好几步。

  很快,一株老榆树的枯枝便显露出来,略显粗壮的树干叫坍塌的半面墙掩住了,显得病怏怏的。

  戚檐适才从一下人手里顺了个小灯笼,这会儿将灯笼往院内一伸,左右晃着确认其中并无什么要人命的玩意,这才将文侪往里头领。

  文侪嫌他磨叽,于是掰开他的手往一旁的废墟走:“上回花弘他是从这儿翻着的自杀用具,说不准……”

  戚檐闻言将灯笼挪过去,那黢黑之地叫灯笼一打便露了形——那儿哪里是墙塌下来形成的废墟,根本就是残肢断臂堆起来的肉骨堆。

  文侪探过去的双手僵了一僵,无奈说:“适才摸着的还都是石头堆来着……”

  “是梦吗?”戚檐没头没尾地说,帮着将顶头那些又粗又厚的断臂往旁边拨。

  “梦?”文侪将脑袋往下压了压,觑见断肢掩住的一个麻袋边,便抻长手去里头抓东西。

  戚檐倒不急着帮他把东西抽出来,只是摩挲起那些断肢上的茧,说:“这些肢体长短不一,形态也各异,相同点倒是不少。首先肢体还有余温,血也新,像是新割下来的,茧子看得也清晰,长得更是规律得不行——皆生在拇指和食指二指夹缝、食指左右……这是枪茧。”

  文侪费了好大劲,总算将麻袋抓了出来,喘着气说:“花弘从前不说他当过兵么……”

  “是呀,所以我说是梦。”戚檐微微一笑,“这个年代枪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花弘也没同可能会持枪的警察、土匪之类的有关联……眼前这些残肢只可能是战场上的东西,可是这些东西哪里可能出现在薛家,且还是新砍下来的,恐怕这些玩意都是花弘心中噩梦的异化。”

  “战后创伤么……”文侪呢喃一声,便将麻袋解开来,一股脑往灯笼边上倒。

  ——一条长白布。正是花弘裁开后,热情邀郑槐一块儿自杀的那条。

  文侪啧了声,说:“这布好长,看看上边有没有什么东西。”

  戚檐点头,手摸上了那布,沿布沿捋着看。可直到二人起先摸着边角的手,滑去中间,碰在了一块儿,他们也没能看出什么名堂。

  “怎么回事……”文侪说,“关注点不对了?”

  他念叨着,在戚檐回身去捣鼓残肢堆的时候,视线忽而落去了那麻袋上。

  麻袋被他抓近了,他先是将那玩意的外观仔细瞧了圈,继而将袋子翻过来看它里头。

  谁料正是这一翻,那绣在麻袋底的三字便彻底暴|露在了光下。

  ——【文侪赠】

  文侪诧异:“这布是‘我’送的?‘我’送他白布干什么?为了帮助他自杀,还是为了邀请他一块儿自杀?‘我’在这薛家的日子都已很不好过,怎么还有闲情给人家送白布?”

  戚檐将那三字认真瞅了瞅,才说:“跳开郑槐的目的不谈,不管他究竟想不想要那人死,他赠布的这一行为已叫他和花弘之死脱不开干系了。”

  夜深,天也变得更冷,薛宅门前倒是喧闹起来。

  戚檐将手放进雪里揉了一把,借雪水把手洗了洗,便去给文侪搭把手,要扶他起身:“这儿估摸着不会有更多线索了,要想查探花弘屋子得等到他死后——再等等吧。”

  文侪借力起身,拍了身上雪,呼出口白的:“等吧。”

  ***

  第四日下午,花弘上吊了。

  戚檐和文侪直愣盯着,麻木不仁模样。

  死人见得多了,死得也多了,足有千斤重的死亡大事便成了一张轻飘飘的白纸。

  确认花弘已经上吊死了后,他们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怜悯亦或恐惧,而是——

  他们苦等了数日,如今终于没人能妨碍他们搜查线索了,也终于能将进度往后推了。

  确实冷漠,也确实不近人情。

  可在这般境况下,谁还能指责他们呢?

  他们在看不到头的委托中反覆循环生死,没有患上精神分裂、创伤后应激障碍,亦没有染上癔症,没有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还不够令人鼓掌叫好吗?

  原先仅仅是文侪在拚命赶时间,眼下戚檐也开始赶进度了。自打他得知他们有可能在完成所有委托并复活前就死去,戚檐便有些不安。

  ——他不乐意文侪受了那么多罪还没能讨到半点好,也不乐意叫自个儿的表白还没被接受便死去。

  鬼知道他在阴曹地府还能不能见到文侪。

  鬼大概也不知道。

  戚檐熟练地将文侪带入花弘屋中,而后踢了把木凳去堵门。

  “当初我们解迷还有几个线索没有用上…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