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雨水顺着屋檐断续着落下,在人声嘈杂里凝成杯中酒的冰,又被掺进体温化作皮肉下的流淌鲜血。
春城的夜生活并未被坏天气影响。
还没到开始玩的点,【颓】酒馆里已经客满,就连店内中心位置上最昂贵的888连号座都挂了预定牌。
混在嘈杂人声里,那不起眼的舞台最下方角落位置活跃着几抹亮眼的发色。
“真是怪事,”视线扫过去又收回来,垂下的金发像颗短暂闪烁的星星,小声埋怨道:“平日天气好不见888座上订人,一下雨就有人订。”
坐在这金发身侧是抹更加夸张的银发,扯着嗓子喊:“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的盒子主唱又没洗头。”
这个位置离舞台太近说话只能靠吼,又因为音箱震耳被客人投诉过好几次。
后来干脆被老板改成了乐队休息专区,给乐手们喝水休息。
“喂!夏树,你就比我好吗?”盒子扯着嗓子吼完,撇嘴道:“我们高贵的贝斯手不也只洗了个脸就来了?”
夏树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对啊,毕竟我不奢望被富婆看穿脆弱,也不奢望有姐姐用钱为我擦眼泪,更不奢望.....”
“够了闭嘴!”被踩中尾巴的盒子转过脸,“汤汤,评理。”
被叫到名字的红发耸了耸肩,“我洗了脸也洗了头,也有女朋友。”
这嘚瑟的一句话成功换到两个大白眼。
被气急了的盒子将视线落在自己正前方,那与乐队跳跃发色格格不入的唯一黑发上。
夜色凝结在眼前人身上,衬得她眉目清冷,特别是那遮挡住右眼的白色纱布,以及蜿蜒在左侧眉至耳骨的一道淡色疤痕。
这些残缺伤痕让这张本就极具有攻击性的脸更加凛冽。
尤其是眉宇间,被伤痕赋予上性感的野气。
注意到这眼巴巴的视线,被盯着的人把视线从门口收回来,用手语比划:“抱歉,我刚刚没听清。”
她的动作从容优雅,翻飞的指节修长白皙。
因为动作,让这残瓷般的脸有了生气,鲜活得叫人完全能忽略她身体上的所有残缺。
“够了盒子,”刚刚还嬉笑着的夏树冷了脸,皱眉道:“不许欺负阿辞。”
被凶了的盒子垂下脑袋,像个委屈的大金毛,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几口酒精夺了理智,她居然叫一个聋哑人开口评理。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啊。
“阿辞你刚刚在看什么?”夏树意识到自己的维护有些太明显,不动声色地找话题:“我看你注意力一直在门外。”
悻悻的盒子也抬起头,讨好着接话:“是想出去透气吗?”
被众人用话题架起来的阿辞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她的表情始终淡漠,贴在耳骨的助听器闪着呼吸灯,她打了个手语:“是的。”
“太好了,走走,透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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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指顶着纸巾将最后一笔饱满唇色勾勒晕开,司机将稳稳将车停在路边。
春雨来急,总骤落骤停。
刚刚似乎还要不止不休的雨这会子悄无声息着停了。
云九纾礼貌跟司机道谢,开门下车,眼眸被落进来的灯影映亮。
这是条酒吧街,街头巷尾全是热腾腾的活人味。
有些酒馆早早开了唱,雨停了空气里泛起些许土腥气。泥土是大地的血管,尽管路面早已被钢筋水泥浇筑,也仍旧遮不住这鲜活。
云九纾深吸了口气,将心沉下去。
她习惯性打量着店面往里走,就在即将进店时,视线一晃。
一米八五的身高,纯黑色的休闲服,戴着大兜帽,阔版面料也遮不住的宽肩窄腰,身姿挺拔。
这个背影......
右眼皮再次跳起来,三年前的往事纷至沓来。
云九纾心悸片刻,下意识抬脚跟了过去。
沉下去的天黑似浓墨,而吸引走云九纾视线的那道背影就是这墨碟子里不合时宜的一道剑光。
墙与墙之间隔出来的窄道里泻进去些许路灯光,这里是酒馆后门。
染着夸张发色的三个人聚在一处,有人指尖衔烟,有人轻皱眉。
云九纾放缓脚步靠过去,却只听见她们是在小声商讨着今晚的演出单。
只是支乐队而已。
用眼神将所有背影数清楚,却没了刚刚那熟悉感。
人人都穿着花色,根本没有那道黑,云九纾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期待感弄失落。
怎么可能是她。
那个爱穿黑色的熟悉背影,那个突然闯进自己生活又突然离开,那个仍旧将身份证压在自己这里的人,已经消失三年了。
云九纾恶毒地期待,说不定早就死了。
回想起昨天诺姐的调笑,一股无名火起,云九纾愤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