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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得很临时,走得也很匆忙。

  秦女士站在副驾驶车门旁,看见许桉意适时笑着开口:

  “桉意,不忙的话就在这边多玩玩,这次突然有事,临时就得走,有机会咱们下次见面多聊聊。”

  许桉意急忙点头应好,互相道了个别。

  向栩阳这时候也苦着一张脸喊了声:“桉意姐,拜拜了。”

  许桉意怔愣:“你怎么也要走了?”

  向栩阳眼神隔着车窗玻璃,示意了下后座里的秦昱,满脸不情愿:“我爸非让我回去。”

  本来他来芦川都是插诨打科,呆了两个月的自由日子,现在也该被他爸薅回去了。

  向栩阳在民宿跟个咋呼的欢乐包似的,突然要走,许桉意心下还有些不舍,但也不能说什么,温着脸道别。

  黑色沉稳的轿车从村口驶出去,在小路上逐渐缩成虚虚的小黑影,直至消失不见,一切复归于平静。

  两人带着小拾回家,一路上话都很少,许桉意顾忌着今天日子的特殊,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去看程赫东的脸色。

  他平日里冷着一张脸,此时还是如此,心里的情绪全被收敛着,不让旁人察觉。

  小拾本来是在许桉意的旁边,路上的时候突然换了位置,挤进了两人中间,另一只空着的手主动牵上程赫东的手指。

  眼见程赫东垂眸看她,小姑娘只是露了个明媚的笑容。

  无声的安慰似的。

  外婆的缘故,程赫东对芦川这个地方的情感很深,六岁前能想起来的记忆都发生在这里,更多发生在昔日“云端”这个小院。

  记忆里,夏天炎热之时,外婆总喜欢摇着一把棕叶蒲扇,有时候坐在村口与村里人聊天,更多是挂着笑意乐呵呵地听着;午后又爱躺在小院的老摇椅上,舒服地眯着眼休憩。

  小时候的程赫东喜欢安静地搬来一把凳子在她旁边,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这时候,蒲扇带动的的风也就悄然地吹到了他这边。

  云阿婆是个很温柔和蔼的小老太,程赫东沉敛从容的性格形成很大程度上受到她的影响。

  祖孙感情很深,以至于来云端的第一年,村口和小院都成了触动程赫东心底柔软的景色,一个人守着“云端”,在小院里一坐就是一天,也成了他纾解思念的最好方式。

  第二年、第三年,伴随着时间的消逝,云阿婆去世这根扎在程赫东的心底的刺越来越深,但他已然习惯了带着“它”,像敛藏所有情绪般不显山水。

  感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反而愈发浓烈。但时间可以让人愈发冷静,人的离开像是芦川远处季节变换的山水景色,一程又一程,总不能一直往回看。

  把小拾送回家后,程赫东和许桉意也回到了小院。

  向栩阳不在,小院咋咋呼呼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剩下吠吠热烈的迎接。

  程赫东进到小院坐下,吠吠一直围着他的腿转,被心不在焉地摸了两下头后,也许是察觉到他兴致不高,转而又去缠着许桉意玩。

  许桉意给它开了个罐头,又喂了点水,折腾完发现程赫东还是一个姿势没动,显而易见地在出神。

  犹豫片刻,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旁边,拿着带回家的冬樱折枝递到了他面前:

  “这个给你。”

  猛然间眼前被粉花覆盖,程赫东思绪徒然回笼:

  “今年的冬樱开了?”

  “嗯。”

  “小拾说今年的花开得最好。”

  许桉意感受着心下的跳动,轻声道。

  程赫东接过那根布满樱花的枝条,垂着眼睑看了一会儿后,嘴角若有若无地染了丝丝笑意:

  “是很好。”

  往年的一根枝条上花朵没有这么繁茂。

  片刻后,许桉意悄然地蹲了下来,仰着头看向程赫东,问:

  “你是不是想念云阿婆了?”

  程赫东沉眸微动,涌出些意外,印象里自己好像从未对她提过外婆的事情。

  不等他问,许桉意兀自解释:“小拾告诉我的。”

  面前人没出声,但那似乎也是默认。

  许桉意眼神直视着他,发觉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来了汗,湿热湿热的。

  心脏的跳动像是密集的鼓点,她让程赫东站起来,紧接着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

  “要抱一下吗?”

  程赫东眼底泛着波澜,不等有所反应,怀里已经撞进来个柔软的身躯。

  完全没有征求他意见的余地。

  心跳声互相交缠,一时间分不出来是谁的,程赫东整个人僵着,嗓音低沉地问:

  “这算是安慰吗?”

  怀里的人顿了几秒,紧接着慢吞吞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

  “算是,也不算是。”

  许桉意声线几欲都要绷不住,眼下她正在做着二十多年人生里最大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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