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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口问问,现在想来不同寻常。

  “南陆,你不是在可怜我,你在心疼我。”

  南陆望着他,懵懵懂懂,“那我爱上你了吗?”

  沈鹤眠抑制住想要脱口而出的答案,他犹豫了,也不太确定。虽然可以借此机会蒙骗她,她会认真考虑乃至相信。可他又觉得欺骗来的答案会让他的幸福蒙上灰尘。

  “这需要你自己来确定。”

  “如果我还是觉得腻了,觉得这段关系不够正常,想要分开,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

  “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那你会怎么样?”

  沈鹤眠被问住了,他没想过。

  如果南陆决定不追究,就此放过他,然后呢?然后他会怎么办。

  南陆没有被他取悦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并且还会永远失去在背后看着她的资格。

  她会转而对其他的东西感兴趣,与其他的男人拥抱亲吻,她的手指抚摸别人的胸膛,唇瓣吻过另一个人的嘴角……

  听上去,这比判他死刑更可怕。

  真那样的话,他可能会疯掉。

  他果然应该死在那个夜晚,或者死在和她交缠的床上,死在圣诞夜里,死在新年之前。

  沈鹤眠神色依旧温和,“我不会怎么样。”

  南陆点点头。

  他这样就好像在说,你可以随便对我,但不用负责。让人难以把持。

  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道具,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南陆望着浴室灯周边串联着的几颗碧绿玉珠。

  “你有想过放弃吗?”

  沈鹤眠身体比那张心型床还能抖,小幅度地打着颤,“太,太凉了。”

  “回答我。”

  历时20年的暗恋,南陆不相信有人可以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一直坚持下去。

  沈鹤眠瞳孔涣散,一向反应很快的脑袋像打了结,半天才听懂她在问什么。他抓住南陆的手,指节绷紧,手背被他自己咬得满是牙印。

  “有过,一次。”

  那是盛夏的某一天,太阳刚刚落山,天气骤变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风雨,街上的梧桐叶四处飘散。南陆临时改变了路线,沈鹤眠想去追却被一辆电动车撞倒在地,起身时已经看不见南陆的身影。

  那是那些年里他第一次跟丢,手机屏幕摔碎进了水,一整天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刚开始很惶恐,后面几个小时开始变得习惯。

  好像离开她也没什么特别的。

  雨还在下,世界还在运转。

  他想,等到晚上十点四十五分,如果南陆没有经过这条路他就放弃。

  可是十点四十二分,南陆出现了,还递给了他一把伞。

  “为什么是十点四十五分呢?”

  沈鹤眠咬着床单,实在是说不出话来,眼前泛着白光,沙哑的磁性音色除了低声喘息什么都做不到。

  他祈求南陆等结束后再说。

  南陆不答应。她就是这样恶劣的、有恃无恐的,他应该清楚才对。

  “回答我啊。”

  为什么是十点四十五呢?

  因为起先,他想的是十点,十点南陆没有出现,十点五分也没有,十点十分也没有……

  沈鹤眠呜咽出声,他果然如同他自己所说,只能在床上哭出来。红红的眼眶周围遍布泪痕,南陆将他正面翻转过来,连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水汽的。

  南陆记得这件事,她的伞在商店门口被人换掉了,原本整洁干净的黑布伞,一撑开满是褶皱,支架上锈迹斑斑。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她很少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

  她买了把新伞,并且大发善心地把多出来的伞给了屋檐下躲雨的年轻人。对方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地很低,只露出尖削的下巴。

  “可是那里是我家门口,我不可能不经过。”南陆戳破

  他。

  沈鹤眠是个矛盾的人,一边说着太撑了承受不住,一边又勾着她的腰恨不得死在她身下。

  混乱的一夜结束,南陆换了衣服离开。沈鹤眠的舅舅送她回家,后视镜里瞥了她好几回。

  说实话,两个人的孽缘和他有关,是他当年离经叛道,放着家业不管去当幼儿园老师,才会让年幼的两个人结下梁子。

  但如果他当年没有把沈鹤眠带过去,又会怎么样呢?他会成长为一个如他妈妈一样狠毒刻薄的上位者?还是和他爸爸一样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又或者成为一个对社会而言不可控的隐形炸弹。

  他太偏执了,如果缺少情感释放的通道,势必是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眼下也好,至少有根链子拴着。

  江风吹散雾气,南陆来到了对面楼层,按下密码进屋,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周围空旷又安静,风吹进来有呜呜的回声。

  沈鹤眠以前坐这儿的时候会想什么呢?会坐到几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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