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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可是,可是……

  可是不应该这样,他们之间不应该这样!

  “托兰,托兰,再治一下好不好。”尤莉声音发颤,她突然撤掉了所有防护,把整只小章鱼都放出来,不要触手了,不要暗红触手了。

  她把白嫩的小章鱼丢到托兰身上,将他紧紧缠住。

  她其实连动作都乱了,流程也不对,只记得咬紧唇瓣强自镇定,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忘了应该让小章鱼缠到猞猁身上,会比本体更合适。

  可就在这么乱糟糟的流程中,猞猁爪钩下垂的速度也乱了,极速地下坠,又毫无预兆地骤停。

  托兰眼睁睁看着突然蹦出来的小章鱼,缠在他手臂胡乱吸附,杂乱无章,乱得他脑中同样懵然。

  脑域内上涌的污染如浪花拍打在了礁石沿岸,掀起惊涛后,堪堪停留在警戒线。

  托兰怔怔想到了他们第一次治疗时的情景,她那时也是这么青涩、笨拙。

  什么都不懂,横头乱撞,天真单纯,想到什么就拉着他尝试摸索。

  他们也曾青涩过,最初连一个吻都要小心翼翼。

  她也曾在弄痛他之后,又一次次哭着帮他上药。

  托兰胸口一滞,忽然觉得堵得慌,可是不知道哪里在堵,他慌乱地把头埋在她颈窝。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好想回到过去,他好想莉莉。

  “莉莉,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好想以前的你,我也想现在的你,我就是想要关心我的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他现在想要杀了她。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回到当初不好吗?她为什么想要离开他?

  她为什么就,突然不要他了呢?

  为什么……

  托兰的眼泪无声滚落,浸湿了尤莉的衣领,打在她颈间,灼得她脏腑生疼,“托兰……”

  ——“托兰,你是不是永远觉得自己没有错?”

  ——不是的。

  他错了,他不想杀了她,他只是不想她离开他。

  “对不起,莉莉。”托兰闷着声,无措地喃喃自语:“对不起,我错了……”

  他抱紧她,他想说别丢下我,可最后沙哑的声音说出口,却是:“你走吧。”

  莉莉,趁我没有反悔。

  趁我还控制得住自己。

  你走,离开我,过你新的生活。

  托兰突然松开了怀抱,背对她转过身,像只独守荒原、连伤口都不愿舔舐的困兽。

  他之前打斗留下的撕裂伤早早蹦开,战斗服后背一片濡湿,浓重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尤莉颈间依稀残留着微凉,是方才青年湿漉的眼睫,是永远肆意妄为的他滚落的泪。

  是她的罪与业。

  不是这样的,他不该跟她说对不起。

  扪心自问,她在饱受煎熬的同时,真的没有因为那一百多人的死亡而感到畅快吗?哪怕一秒钟。

  不,她有。

  她曾经真心实意地为不用看到那些人的后人,而感觉庆幸。

  托兰真的错了吗?对错的标准是什么?

  又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去管那些世俗的标准?

  如果托兰错了,那同样也是她错了,从她的痛苦成为托兰痛苦的那一刻起,她跟托兰就再也无法分离。

  “托兰,不许畸变!”

  尤莉突然拽住托兰的手,十指相扣,在青年茫然错愕的眼神中,依靠着残存的精神链接,强制进入他的精神图景,做了最后一次力所能及的治疗。

  几十秒后,吃撑的小章鱼就地吐出一口黑墨。

  “好好活着,等我回来。”尤莉从托兰口袋顺走记忆晶核,拎上物资包,趁着夜色走出帐篷。

  倘若她的痛苦成为了他的痛苦,

  那么他的卑劣,亦是她的卑劣。

  他们是一体,她永远不会丢下他。

  少女走后,托兰怔然回神,呆呆望了眼地上的墨汁,感觉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

  他猛然起身,猝不及防后背一股巨力袭来,一只庞大的触手携带着无可比拟的威压,挥舞着绞进了他的腹部。

  地面墨汁倏地被鲜血浸染。

  “托兰,我忍你很久了。”

  浮月楼一贯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弯月的清辉之下,毁坏的帐篷后,四道颀长的身影相继出现。

  第94章

  寒风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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