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00

再多,其实也该知道,经过这一遭,她必定不会再那么容易上当。

  他想将她劫走,没那么容易。

  不想多费口舌,盛则宁干脆闭口不语。

  谢朝宗余光瞥见那‘昏迷‘的皇帝眉心的痕迹又深了。

  *

  因为皇帝伤势严重,不好耽搁,盛则宁等人只能跟着一起进了宫。

  在太医为皇帝医治伤口的时候,盛则宁被带下去沐浴更衣。

  她身上沾的都是封砚身上的血,此刻已经半干在身上,十分不好受,是以就没有拒绝。

  可她换好衣服正想找人送她出宫时,德保公公却亲自来了,请她去见皇帝。

  “官家醒了吗?”

  德保公公红着眼摇摇头,抬起袖子还擦了擦眼睛,“官家的伤引起了发热,现在人已经烧迷糊了,可是嘴里还在念着三姑娘的名字,三姑娘还是去看看吧。”

  “可是……”

  可是她如今这个身份不清不楚,去皇帝的寝殿多少都有些尴尬。

  德保公公知她心中顾忌,连忙保证:“奴已经安排妥善了,福宁殿里侍奉的人都会把嘴巴闭得牢牢,保准在里头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会传到宫外,像上一回,三姑娘那般……的事,官家严明,倘若走漏只言片语,都要他们好看……”

  德保半是暗示,又像是邀功,把盛则宁劝得动摇了三分。

  “官家登基这么久,身边还没有半个知心的人,唯有三姑娘与官家还熟稔几分,奴这不是也再找不到旁的人了嘛……”

  “他有没有别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德保公公拍了拍自己的嘴,“是奴多嘴了,说错话了,三姑娘自是不在意这些,但是官家实在是可怜,宵衣旰食,起早贪黑,上一回的风寒就还没好全,这不中秋宫宴上太过高兴,又多喝了些酒,这病啊缠绵不去,调养这些日子才有了些起色,哎……今日又受了这伤。”

  “好了,公公不必多说了,我去还不行吗?”盛则宁咬了咬唇。

  德保公公马上将脸色的哀怨一扫而光,快得比翻书还快,让盛则宁都难免起了上当受骗的心思。

  “三姑娘,这边走吧。”

  盛则宁是头一回来福宁殿,皇帝的寝宫。

  一整面深色的寸金木,雕以繁复的花纹,好让名贵的宝珠能镶嵌在其中,即便不点上烛火,也有幽幽光亮。

  没有金碧辉煌,只有低调奢华。

  盛则宁走进寝殿,才发现德保公公的‘妥善’安排就是福宁殿里没有人。

  简直太不把她当外人,若她心怀鬼胎,伤重又高烧不退的皇帝在她手中,岂不是一块砧上鱼肉,任她宰割?

  往里面走了十来步,从屏风的右边穿过去,才到了封砚躺着的地方,他身上盖着薄被,似乎还睡着。

  旁边的铜架上放着盛满水的铜盆,床边的小几上放着汤药和热水。

  盛则宁回头望了望身后,寻思着,德保公公这是把喂药的活扔给她了?

  寂静的寝殿里只有蜡烛烧得噼啪的响声,盛则宁在原地想了片刻还是抬脚走到封砚身边,观察了一下他睡着的脸。

  已经有人把他脸上的血污擦干净了,那张苍白的脸上越发显得眉如浓墨,俊朗的五官在柔和的烛光下好像是纸上精心勾画的佳作,一笔一画都是恰到好处,生在盛则宁喜欢的点上。

  她起初何尝不是对他见色起意,到后来又被他清贵自持的样子所迷惑,才逐渐一步步陷入自以为是的思慕当中。

  怪他吗?

  怪过。

  若是他一早就明明确确地拒绝了自己,她也不会错把他的将就认作是喜欢,不会把他的容忍当做是包容。

  他们都是生在了不合适的时机,在一个不合适的位置,被迫纠缠在一起。

  可是如今,他们都称心如意,得到各自需求到东西。

  皇位与权位,她一个都没有兴趣。

  所以,也该允许她退场了吧?

  从水盆里绞干一条白巾,盛则宁走到床边,正要覆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尾指不小心先点了下去,指下的肌肤并不滚烫,反而微微发凉,是很正常的温度。

  她动作一顿,不信邪地把白巾挪开,用整个手掌覆了上去,只是片刻时间,也足以让她探明。

  真的一点热也没有。

  盛则宁马上就反应过来,什么发烧昏迷,全是德保公公诓骗她的!

  她心里直呼上当,白巾也不必覆了,她把身子往后一撤,就打算把这无用的降温之物扔回它该去的地方。

  可她还没等扭过身,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就坐了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吓得盛则宁手一松,白巾直接掉到了脚步。

  “则宁,你去哪?”封砚眉心蹙起,声音急切,就仿佛以为她要离开。

  盛则宁愣愣看这‘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男人几息,目光才从他那张绷住表情的脸上往下挪了挪。

  太医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将上裳尽数除了,如今他更是赤.条条着上半身,只有条裹伤口的绷带横过胸膛,勉强遮住了些许肌肤。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