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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茫然、或贪婪的目光。

  林夜仍是笑:“蠢货们,这下明白了吧?北周宣明帝,真正想要的,是我的血啊。”

  宣明帝不是想试探他是不是真正的小公子吗?

  为了试探他,宣明帝在浣川屠城。可林夜不会被人牵着走。他当然要向宣明帝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小公子,但是他绝不会只证明给某个人看。

  仅仅一个宣明帝知道,怎么够?

  这潭浊水,必须搅得足够混,才精彩啊。

  没有更多的人下场,他怎么下这盘以“天下”为题的棋局啊?

  林夜眷恋地欣赏着自己的血,黑夜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众人听到他幽声说:“我的血,可以帮宣明帝治病。但我的血不只可以帮宣明帝治病,我可以帮任何人治病、活命。比如高太守,他死的时候,心脉还没有完全停。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能让他活过来。

  “诸位,你们不想要这样的血吗?你们还想为宣明帝卖命吗?”

  江湖人目光闪烁,将士们蠢蠢欲动。

  高太守怔忡地看着林夜,他发现自己不认识自己这位“忘年之交”。

  他看到林夜目光变得幽冷睥睨,引诱着在场所有人:“奇宝者,天下共逐之——”——

  宣明帝不是想隐瞒他的血的秘密吗,他偏不隐瞒。

  宣明帝不断派人试探、刺杀,他就要将血的秘密宣之于众。

  他要让天下人知道,宣明帝是为私心,而不是什么大义。宣明帝是贪婪,而不是什么明君。

  从此以后——

  奇宝者,天下共逐之。

  当林夜的血不再是独属于李氏皇室的秘密后,想要他的血的人会变得何其多。宣明帝若还想得到他的血,便不能再行隐晦之事,必须正大光明地配合他的和亲,一步步走。

  甚至,当他的血的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时候,宣明帝会怕人抢走他,会真正派人保护他。

  他就是要,牵着宣明帝的鼻子走,让和亲这条路,必须由他说了算。

  林夜周身还在渗血,他滴血的心口,看得众人着急,想要劝他珍惜。而林夜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公然宣布:

  “回去告诉你们的陛下,和亲是和亲,俘虏是俘虏。我只和亲,绝不为虏!”——

  天凉风吹,黑夜暗如幽火。

  遍身是血的林夜,俄而抬目,看向了一个方向。

  他的傲慢、放肆、疯狂,在看到那个人影时,倏然收住。

  他喃声:“阿雪。”

  失血过多让他视野模糊,而他恍惚看到雪荔朝他走来。

  就好像,黑夜中,下了一场雪。

  雪荔从那片黑白相间的飞雪中走出,她本身就是那片飞雪。

  雪荔清泠泠,幽静静,越过数不清的人头,看到了林夜。

  她从死了的冬君那里得知方位,心不在焉地朝此地赶来。她赶来便看到一场大戏,没头没尾。她不关心戏的开幕与落幕,她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以及人头后最好看的那一颗。

  好多人。

  雪荔想:不会又需要我动手吧?

  不,不行。

  这一次,人太多了。她已经在冬君的阵中受了伤,她再动手,连她也会受伤。

  雪荔想要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坐下,想要转身掉头躲开是非地,但雪荔一眼看到了林夜。

  他流了好多血,双目涣散,看着凄然。

  雪荔在自己未曾想清楚时,步步朝前走。

  她身上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无烟火气,而身前那些将士和江湖人,大约没想明白该拿林夜怎么办,竟眼睁睁给雪荔让了路。

  林夜似从怔忡中醒来,也朝她走去。

  身边人勃然按住兵器,踟蹰着是否动手,何时动手。

  高太守分明活了,他扶着树身,呆呆站起。他只是盯着林夜,脑海中回荡着那句“我是林照夜”。

  照夜、照夜……照夜这个孩子!

  高太守双目噙着泪,万般情感涌至心头,他痴痴地看着雪荔走到林夜面前,林夜站到雪荔身前。

  无论何时何地,雪荔的眼睛都是干净而平静的。

  林夜轰然朝她倒去。

  她没有躲。

  她想若是她躲了,以他此时的状态,他可能就要摔死了。

  雪荔被撞得跌坐在地,林夜伏到她身上,趴到她怀里。他全身剧痛,周身冰冷,意识模糊,可他摔下去时,如同闻到雪香,如同听到梵音。

  林夜露出天真的、伤怀的笑。

  他心里住下了一个小娘子,洁净如仙,灵动如鹿,安静如夜。

  他想到幼年时,阿爹搂着阿娘,哼的一首儿歌:

  “郎君骑马与娘子同行一段路,哼着歌儿跟随她。他们走过高高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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