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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我与溶溶夫妻一体,关心也是应当的。怎么晋王殿下身为兄长,却不知爱护弟妹么?”
“是吗?”
一句“夫妻”,几令嬴澈将后槽牙也咬碎。面上却如春风和煦,他问令漪:“溶溶,你还认这个登徒子做夫君么?他说孤不爱护你,你自己说呢?”
他明明每晚,都有好好疼她。
令漪本就烦他这一路的阴阳怪气,听到这儿,忍不住提高声音:“王兄能不能少说两句?!”
屋内原就安静,也就显得她这一声格外响亮。端着两盘子艾糕近来的簇玉也为之一震,错愕地看看女郎,又看向明显愣住的晋王。
他面色极黑,“啪”地按下蒲扇,满脸不悦。
令漪也不哄他,径直起身:“我去厨房帮忙。”
语罢,径直走了。
簇玉怕会承担怒火,飞也似的放下两碟艾糕也走了。裴令璋与宋祈舟面面相视,都只低头饮酒装作没听见。
唯独嬴澈一人僵坐着,兀自生着闷气。
她竟敢吼他?
为了一个宋祈舟,她竟然吼他?还是当着裴令璋一个外人的面儿?
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吧?
依他看,他就是太惯着她了。必得给她几分颜色瞧瞧,她才知道自己该听谁的。
不久,令漪帮着伯母蒸好了粽子,又备了几样小菜,一齐端上桌。
时下虽采用分餐制,但裴家家贫,没那么多碗将菜肴一一分装,都盛在大碗里端出来,合桌而食。
她带来的是咸蛋黄粽与肉粽,考虑到伯母不喜甜食,带来的都是咸粽。
宋祈舟带的则是甜粽,有粟米红枣和糯米红豆两种口味。
几种粽子虽形头各异,俱用新鲜粽叶包着,系着五彩丝线,绿莹莹的,蒸好后裹着水汽,堆在竹编的小簸箕里,好似一堆翡翠。
除粽子外,另有几样时令小菜,如茭白、黄瓜、茄子等。还有一小篮洗净的脆李。
她放下粽子,还欲再去厨房帮伯母收尾,却被堂哥拉住衣袖:“溶溶坐吧。”
“你是客人,身子又不舒服,怎好劳你。”
她不知道的是,她不在,那位晋王殿下什么都不说,就冷冷盯着祈舟。屋子里如同弥漫着淡淡的火|药气息。
堂兄盛情难却,加之厨房里诸事已差不多,令漪便也坐下,吩咐了簇玉去请刘氏。
刘氏却推说不来。
裴令璋知晓母亲或是仍对溶溶有所怨气,或是不愿见晋王这等亲王公爵,便招呼众人落了座用饭。
为表尊敬,他先向嬴澈敬了一杯酒:“余家贫,只有这些清粥小菜,殿下若不嫌弃,还请将就用些。”
那是令漪带来的菖蒲酒,倒在深褐色的粗糙土碗里,原本极清冽的酒色也显得有些浑浊。
嬴澈没有胃口,点点头接过放在自己的碗盏之前,并未饮下。
倒也不是嫌弃,往常在外带兵时,为显得礼贤下士、与兵士同甘共苦,所用酒具也不过如此。只是他现在心情的确不大畅快,并没有饮酒的兴致。
令漪也不理他,自顾替兄长剥着粽子。嬴澈原以为是剥给他的,不想她剥好后,却是以粽叶托着,递给了裴令璋:“阿兄,给。”
裴令璋犹豫着不敢接,尴尬地看看晋王。嬴澈剑眉剔竖,一瞧便知不高兴极了。
令漪奇道:“阿兄你吃啊,你看我王兄做什么。”
又冷笑道:“王兄尊贵得很呢,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东西,他哪里瞧得上。才不会抢你的。”
“谁说孤不吃。”嬴澈用筷子从她手中夺过,“既是你做的,那为兄就勉为其难尝一尝。”
那却是个粟米红枣的甜粽,是宋郎带来的。令漪也不戳破,低头重新替堂兄剥粽。
这时,宋祈舟也剥好了一个糯米红豆粽,直接放进她碗中。
令漪一愣,杏眼微弯,对他露出个极清浅柔和的笑。彷如满山的梨花都于一瞬在月下绽开。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宋祈舟回以一笑,挑起一块缹茄,再度放进她碗里。
待她剥完粽子后,又取出帕子细细替她擦净手指。
两人虽未言语,可那相视一笑的默契,那眼中只盛得下彼此的脉脉情意,落在嬴澈眼中,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嘲讽地扯了扯唇,心道,有什么好夹菜的,那是宋祈舟的筷子吧,她就那么爱吃宋祈舟的口水?
唔,好像他的她也吃过……便也夹了一筷子茭白,放进她碗里:“你也吃。”
这回宋祈舟却忍不住开了口:“溶溶不吃茭白。”晋王……连这也不知道吗?
“对啊,溶溶不能吃茭白的。”裴令璋也道,“她小时候吃过一次,起了一片疹子。就再不敢让她碰了。”
这事母亲也知晓,只是这是时下的时令蔬菜,通济坊又挨着通济渠,水运便利,茭白便很便宜。加之他们来的突然,来不及准备,除此之外,家里也没有什么别的蔬菜了。
啊?不吃?嬴澈征询地朝令漪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