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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就是我的人。”陆华亭道,“我的人自有用处,现在他临阵脱逃,娘子坏我的局,是想以身代他?”

  “那你便冲着我来。”群青静静地望着他,分明是对抗之意。

  陆华亭的眸色幽深了些,注视着她,似没想到她说这种话:“青娘子,这是你说的。”

  群青汗流浃背,手向后扶着供案,慢慢摸索着密道开关。

  那密道在地下,苏润身上没有功夫,摔下去可能会瘸,但总比死好……

  刚动一下,群青便感觉到凉意贴上她颈上的温热的脉搏。登时,她把前世今生的憎恨累加起来,呈现在瞪他的眼神里。

  陆华亭望着她,却忽地笑了:“这感觉有些对了。”

  “有些东西,譬如老鼠与猫,蜘蛛和蚊蝇,生来便是对立的。摆在其他位置上,都不太对劲,唯有做天敌最是如鱼得水。”他轻声询问,“你觉得呢?”

  群青闭上眼,只能感觉脉搏压着剑刃跳动的热意。

  不是的。她不想这样的。她分明已经躲着走了,为何偏偏又走到这一步?这前因后果太过复杂,短时间内,她无法凝练成一句话。但若急于辩解,又十分虚伪,好像为活命求饶一样。

  “陆大人,我……”

  睁开眼,她发现陆华亭在安静地听着她说。

  “把剑刃挪开,放了我们。”群青脸色有些苍白,“我有个消息,跟你交换。”

  “什么?”陆华亭将剑刃稍稍移开了些。

  “密奏。”群青说,“殿下手里有你的密奏,你在这里耽误时间,小心席间被人参了。”

  身后忽地传来了咣咣的敲门声,两人一怔。敲门声很急,却长短有序,似有节奏。

  群青用手把剑刃拨开,陆华亭折身出门。

  狷素从夜色中闪出来:“长史,不能再待了!东宫的人跟过来了。你看,属下好不容易才甩开。”

  他手指处,有一小内侍提着灯笼,在幽暗的道上徘徊。

  “为何甩开?”陆华亭疑惑。

  狷素比他更疑惑。陆华亭说:“又不是来跟我的。”

  “那也不能待了!”狷素拉他,“圣人已到,万一第一件事就是发落殿下怎么办。王妃唤长史速速返回!”

  陆华亭捡起一颗石子掂了掂,砸至那小内侍脚下,引起了他的注意,随后拍了拍目瞪口呆的狷素:“你守着,我回去了。”-

  阁内,苏润顾不得手脚麻木,催促群青回去:“圣人来了!若连累了娘子,雨洁万死难辞其咎。”

  “你不能这样回去。”群青拉住他,他虽和其他家令打扮相同,脸上却没化浓妆,所以方才她远远便认出来。

  她搬起苏润的脸,用手指蹭下自己的口脂,抹在苏润眼皮上。

  苏润有为难躲闪之状。

  群青面无表情地把他的下颌抬起来,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们文士哪一点吗?自尊心太强。别人说你两句,要死要活。你既然有喘症,就是练也得把心胸练开阔一些,若是觉得上个妆便觉得不堪,想想我在宫里是如何给贵主下跪的!”

  苏润怔住了。他总算发现群青绝无仅有的一个缺点。

  她很凶。

  苏润的母亲和姐姐都是温润女子,以至于群青疾言厉色起来,除了答应,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难道不知道,为何公主特许你不上妆?”群青说,“方才你没进殿,孟观楼就在里面喝酒。”

  苏润一听到“孟观楼”三个字,反应过来,脸色一白:“故意将某送到孟观楼眼前……可是,这陆长史想做什么呢?他想在宴席上弹劾孟观楼?那我不是不能做。”

  “他事先跟你交代过什么吗?”群青问。

  苏润摇头。

  群青说:“倘若他想让你揭发孟观楼,理应先告诉你该做什么,让你写供状,走三司程序才是。这种宴席能是什么告状的好时机,你就算说出了真相,也只能做一步乱棋!”

  “我暂时猜不出他要干什么。”群青默了默:“可能是丹阳公主。”

  苏润不解。

  “丹阳公主,太原封地有驻兵。”群青简单地解释,“她若参与夺嫡,无论对哪方都很重要,只是丹阳公主不参与朝堂纷争。她本与孟观楼有情,最近突然解了婚约,闹得满城风雨。你猜,孟观楼见你出现在丹阳公主身边,会怎么想?”

  苏润道:“他会害怕,以为丹阳殿下收集罪证,决心与他为敌,自然与丹阳殿下反目,不留情面。便能因某之故,将丹阳殿下拉到燕王这里来!”

  他从来不知自己在陆华亭手中为棋,能有这么多用处,一时冷汗涔涔,想说什么,竟有屈辱哽咽之态。

  “怎么了?我还没问,你在丹阳公主那里还好吗?”群青最怕人落泪,一时手足无措,小声地问,“你可是已经……失身了?”

  “娘子!”苏润面红耳赤地反驳,“丹阳殿下倒也没有那么荒唐。某只是后悔,当日,携礼投奔陆长史,他说,给我找个好去处。”

  一提此事,群青愧疚万分,毕竟是她的指点,只得反过来安慰苏润:“这个人就是这样,性情难测……”

  很奇怪,群青也不知陆华亭为何偏偏对苏润这般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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