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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雨丝滴滴答答地从檐上落下。

  陆华亭僵直身子,半晌没有动。方才脑中所想,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想着,原来青蛇的缠绕并非僵冷,而是一种轻柔缥缈的软。

  倘若这就是被绞杀的感觉,他愿意与她缠斗一生-

  对长安来说,这是平常的一个夜晚。

  布谷鸟低鸣不停。是夜,燕王在殿内给宸明帝侍疾。

  李焕请求侍疾已有数日,表面是探望宸明帝,实际是想控诉太子给他下毒一事。韩妃一直以宸明帝养病为由,不让他见,一直磨到今夜,才放他进来。

  李焕一来,没说两句便要求宸明帝重罚太子,宸明帝大怒:“如今二郎没了,统共只剩下你们兄弟二人,你皇兄是太子,你不敬他,难道还要手足相残不成?”

  “儿臣并非不敬他,实在是太子狼子野心,欺人太甚。”

  宸明帝拍着床榻道:“什么狼子野心,你从前敢这样说话吗?难道不是看朕卧床不起,是以气焰嚣张了?”

  李焕不敢再辩,低头跪在了宸明帝床前。

  韩妃听闻争吵声,进来给宸明帝送服一碗汤药。

  韩妃身上带着花香,宸明帝神色暂缓,接过汤药喝下去。谁知平静没过几息,李焕突然弹出腰间软剑,打碎了汤碗,汤汁洒了一床。

  宸明帝简直怒不可遏,却听闻李焕道:“韩妃,你敢与太子勾连,里应外合,毒害父皇,来人,给我拿下!”

  宸明帝想骂,说不出话,想抬手,手臂也无力;张了张口,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饮下了什么东西,五脏六腑都仿佛麻痹了,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韩妃见此状,也是惊愕,当即跪下道:“圣人,此药不是臣妾……此药是皇后娘娘刚才送来的,臣妾不过是奉旨呈上而已!”

  宸明帝瞪着她,说不出话。

  韩妃汗如雨下,亦是心乱如麻。按李玹的吩咐,她的确是今夜行事,可是她不忍加害宸明帝,早已将药换成了无色无味的助眠汤剂,李焕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好在听得响声,急促脚步声闯进殿内。

  寝殿之外的金吾卫,早已换成李玹的心腹,若他们进来,便可以控制住场面。

  令她惊讶的是,进来的人不是金吾卫,而是燕王府暗卫,他们身着黑衣,神色沉静,将李焕拱卫在中间。

  李焕早已换了副面色。他苍白英俊的脸满不在乎,只是望着宸明帝的眼中,有几丝沉痛:“父皇,儿臣说太子有反意,你还是不信吗?”

  宸明帝的表情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您便听吧。”李焕说完,望向窗外,“听听您最偏爱的皇兄是如何背叛您的。”

  殿外金戈缠斗之声不绝,刀□□入血肉的声音听得人心悸,两拨人马已然殊死拼杀起来。

  宸明帝的神情从惊愕,到迟疑,悲伤,再到沉静。

  “父皇这样看着儿臣,是觉得我太毒辣了吗?皇兄今夜放儿臣进来,本想着一网打尽,若非儿臣早有准备,只怕咱们父子二人无处伸冤。”体内余毒未消,李焕咳了两声。

  外间传来珠翠相撞的声音,宸明帝回头看,来的是马皇后。韩妃亦是心道大意,皇后一直不堪大用,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终于有魄力站在自己的儿子身边。

  “方才那碗汤药,是臣妾下的。”马皇后神色幽幽地看着宸明帝。这些年里,这个男人对她的神色除了不耐,便是嫌弃。阖宫的鄙夷之色,她已经看过太多,看得有些麻木。

  而在此刻,面对宸明帝惊愕的神色,她竟然隐隐生出迟来多年的快意,因为他终于正视了她一次。

  她走到宸明帝身边,拉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圣人既已病重,政事不如就让给孩子们吧。往后让臣妾来照顾您,我们颐养天年。”

  越来越多的暗卫,将室内围得如铁桶,宸明帝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动静。

  东宫的灯笼悬在空中,发出幽幽的光。

  李玹坐在殿中,面前放着奏报,却无一字入眼。

  终于,寂静被打破,小内监闯进门内,来不及扶被风吹歪的帽子:“殿下,殿下不好了!”

  空气中恢复了寂静,李玹心中却是一沉。耳边似乎传来打斗之声,所有的声音都如锐利的箭矢向他围拢。

  “燕王,燕王早有准备,我们安插在行宫的人,都被围了……”

  为了这一夜,李玹已经多夜辗转未曾入眠,此时耳边金戈之声,如浮动的梦魇,其中还有清脆的鼓声,和尖锐的鸣镝。

  “外面是什么声音?”他问。

  王镶进来,李玹看见他的头上布满血迹,血顺着面颊流下,不胜狼狈:“殿下,丹阳公主带着人围了宫城,说是,说是东宫犯上,来救驾的。”

  “救驾……丹阳公主……”李玹沉吟,“看来他们是早有通信了。”

  他这个皇姐,自元后诞辰后自请去了封地,说是不参与政事,却终究还是站在了李焕那边。

  既是早有通信,那便说明,李焕在更早之时就已在布局,中间燕王府的偃旗息鼓,不过是将计就计。

  这些时日的惊惶终于有了结局——他输了,孟家也输了。

  “殿下,行宫已落入燕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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