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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见面后的那场辞别一般,同他的小娘子道:“保重。”

  —

  韩千君下了马车,没再哭,立在那看着马车往城门外缓缓驶去。

  “姑爷…”身后鸣春突然追上去,隔窗把手里的包袱递给了马车内的人,“里面是几双靴子和长袜,还有荷包,都是娘子亲手缝的,原本该娘子到了辛家再拿给姑爷,如今姑爷急着赶路,带在路上也好有个换洗,深秋寒冬,姑爷记得添衣…”

  纵然鸣春满口谎话,韩千君还是很感激她,今日过来,不就是为了送别他的吗,自己想说没能说出口的花,鸣春替她传达到了。

  那一声姑爷,也是最后一次叫了。

  辛泽渊被判处流刑,围在辛家外面的兵马也撤走了。

  半个月后,秦家翻了案。

  物证人证俱在,当年的秦家并没有偷换火药,战场上的劣质火药,劣质兵器,盔甲皆乃六年前工部的失职所致。

  皇帝一日之内,处罚了上百人,所有参与兵器制作的人,一个都没放过。

  负责秦家案子的人也没有逃过,主审案子的薛侯爷被剥夺了兵部尚书之位,仗刑三十。行刑之时一面被打一面哭喊‘东郭先生’。

  消息传到太上皇耳朵,太上皇原本还觉得对不起他,听闻此言愧疚之心荡然无存,“什么意思,他是东郭先生我是狼?败了就是败了,我什么好处没给他?权势,金钱,这些年给他少了?他自己没本事,豁不出性命,他要像韩家那般,有个替他们送死的辛泽渊,至于让秦家的案子被翻出来?”

  这头还没缓过来,便又听说皇帝要下罪已诏,承认自己当年与父皇一道陷害先太子的事。

  皇帝险些一头栽下去,大骂道:“他是被下降头了?要自戕?!”

  可皇位已经给了他,眼瞅着他的势利越来越大,再反悔一切都晚了,他倒是想把建皇陵的十万兵马召回来,又没成功,被辛泽渊一搅和,堵在了城门内,错过了最好的时期,如今别说出城,出宫都难。

  薛侯爷一倒,太上皇所用之人无几,加之皇帝对六部大换血,把他曾经在朝中建立起来的势利,拔去了大半。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他还有一个儿子。

  三皇子文王。

  乃皇帝‘同胞’兄弟。

  太上皇当夜便让人去召文王进宫,却没找到人,听府上的下人说私自出城了。

  急火攻心之下,太上皇大病了一场。病好后,朝中的局势已大变,贵族世家的势利被夭折了近半数,寒门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

  院子里的石榴熟了,韩千君没进宫送去给昭德皇后,分给了院子里的仆人。

  昭德皇后和皇帝倒是送来了不少东西,金银珠宝无数,吃的用的穿的应有尽有。皇帝还把她上回要的四万两银子也一并补齐了。

  能放的韩千君都放了起来,放不了的让鸣春送去私塾。

  辛公子走后,韩千君去过一回私塾,看到了韦郡的墓碑,同其余逝去的十九个学子,一同葬在了曾经的那片油菜田了。

  几个月前的那场暴风雨,摧毁了油菜花田,损失惨重,彷佛在那时便预示了私塾内学子们的命运。

  可不就是同那片油菜花田一样,风雨过后,大多数人都永远滴埋在了地底下。

  韩千君为所有逝去的学子们上了香。

  吴媪立在她身旁,见韩千君仿佛被人生生刮了一层皮,脸上再无往日的光彩,也不敢在她面前哭,背过身痛声道:“娘子放心,有老奴在,这间私塾它荒不了。”

  韩千君给了吴媪一些银钱,让她聘请了几个伙计,好好守着私塾,又在外请了先生进来,继续为剩下的学子们他们上课。

  辛公子的院子她让吴媪锁了起来,她不敢进。

  她还没有勇气进去。

  余下的六名学子都很安静,就连最为顽皮的单青也变得沉默寡言,翻出了韦郡留下来的笔记和书籍,没日没夜地埋在了书海里。

  从私塾回来,韩千君又病了一场,染了风寒,断断续续拖了半个月才调整好。

  待气色好转后,主动问鸣春,“婚服呢?拿给我看看。”那日她还没来得及看,郑氏担心被油灯烧坏,让人锁上了房门。

  辛泽渊被判了流放,这一桩婚事,自然也就不作数了。郑氏怕她睹物伤情,把当初置办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听她突然说要看,犹豫了一阵倒也没拦着,让鸣春把婚服拿给了她。

  一套婚服从头到脚,用了九个托盘才放置完,比韩千君想象的,还要华丽。

  翟冠、九翟冠、珍珠翡翠冠,头冠便有三个。

  鞠衣、霞帔、长裙各一件。

  最耀眼的是那件大红喜袍,金线与珍珠纵横交错,一眼望去,满眼的金光和珠光。不愧是京城内最有名的绣娘,针脚细密流畅,胸前一朵盛开的并蒂莲,鲜红艳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韩千君看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让鸣春撤了下去。

  鸣春以为她又要伤怀一阵,却见她慢慢地打起了精神,开始同往常一样进食了。

  一个月过去,已到了深秋。

  城门前的血迹早被雨水冲刷干净,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官场的动荡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一度被世家争先吹捧的状元郎,再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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