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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懊悔越积越深,她蓦地攥紧手,想要赶回前庭。可一转身,整个人却是僵在原地。

  回廊的廊檐下,苏妙漪捧着那碗蟹酿橙,笑着看她,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青云姑娘,我想将这碗蟹酿橙送去给义母尝尝,你意下如何?”

  青云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苏,苏娘子……”

  青云白着脸,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伸手想要夺下苏妙漪手里的蟹酿橙,“这碗已经凉了,奴婢会再给县主另做一碗……”

  苏妙漪却是侧过身,避开了青云的手,“让顾玉映吃下这碗蟹酿橙,你就能得到容玠吗?”

  青云连连摇头,喃喃道,“我没有这么想,从来没有……”

  苏妙漪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原来你不愿做厨娘,就是为了留在容府做妾,往后在这后宅里,对男人阿谀求容、摇尾乞怜,对女子却无所不用其极……”

  “那只是一点梨汁……”

  青云张了张唇,无力地反驳。

  “如今顾玉映尚且没有嫁给容玠,二人的婚事甚至八字还没有一撇,你便喂给她掺有梨汁的蟹肉,那等她真的进了容府,与容玠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这梨汁怕是就会换成要人性命的毒药了吧?”

  青云脸色愈发白得吓人,她蓦地跪下去,死死拽住了苏妙漪的袖袍,“……苏娘子,苏娘子我求你了,饶过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往后一定安分守己,绝不敢再动一丝一毫的歪心思……”

  苏妙漪皱着眉望了她半晌,才叹了口气。她缓缓蹲下身,握住了青云的手。

  青云一愣,只以为苏妙漪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刚要喜极而泣,却见她坚定而残酷地摇了摇头。

  “养痈贻患,我不能做这种事。”

  青云眸光骤然一缩,彻底心灰意冷,攥着苏妙漪衣袖的手也终于松开,无望地坠下来。

  她低下头,声音里掺了一丝怨毒,“你非要赶尽杀绝,将我赶出容府,难道就没有半点私心?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苏妙漪愣了愣,“你不会以为我揭发你,是因为我喜欢容玠吧?”

  青云冷冷地抬眼看她,默不作声。

  “真荒唐……”

  苏妙漪气笑了,“你的手那样巧,能用食物雕刻出世间万象,可你的心、你的脑子,却只有一个可望而不可得的容玠。”

  笑了一会儿,她好整以暇地放下蟹酿橙,转向青云,“我可以给你两条路。第一,我将这件事告诉县主。第二,我不向县主揭发此事,但今日宴席过后,你必须主动找到容玠,告诉他,你已经寻到了更好的出路,想离开容府去外面闯荡一番……”

  青云一怔,眼底的冷意消失,转而是疑惑和茫然。

  苏妙漪想到什么,又道,“如果你选第二条路,我不介意再与你打一个赌。”

  顿了顿,她定定地看向青云,“若是容玠开口挽留你,哪怕是一个字一句话,你就不用离开容府。今日发生过的事,我也会忘得干干净净。”

  青云眼里重新掠过一丝期盼的亮光,咬牙道,“我与你赌。”

  苏妙漪回到前庭时,顾玉映已经将那份蟹酿橙吃完离开了。

  苏妙漪担心顾玉映落单,一个人在这园子里不自在,于是便到处寻她。直到又回到杏花林的水榭边,才瞧见那道熟悉的青色身影。

  可这一次,顾玉映并非是独自站在那儿,她身边多出了一个修长挺拔、光风霁月的身影。

  苏妙漪一眼就认出了容玠,于是便顿在了原地。

  杏花疏影里,那二人站在树下,一样的清冷疏离,一样的气度矜贵,瞧着果然十分相称。

  水边,容玠似有所感,转头看过来。

  苏妙漪与他对了一眼,挑挑眉,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顾玉映也顺着容玠的视线看去,“九安,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容玠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太阳下山时,宴席散场,各府的千金们都尽兴而归。

  遵照扶阳县主的意思,容玠送顾玉映出门,到了门口,却见几个贵女竟然还没走,都围着苏妙漪打转。

  “妙漪,你今日说要做的那些书,我还真挺好奇的。等你做出来了,我一定……算了,你那知微堂里都挤满了穷酸儒生,你还是叫人给我送到府上来吧。”

  “那我也要!第一本一定得先给我!”

  “凭什么?!”

  苏妙漪安抚完这个,安抚那个,“放心,到时候书做出来了,我定从雇上几个闲汉,叫他们同时出发,同时送去你们府上……”

  顾玉映看着周旋自如的苏妙漪,开口道,“她与那些贵女千金,出身不同,秉性不同,为何还能相处得如此融洽?”

  “……”

  没听得回应,顾玉映转头,就见容玠也不错眼地望着苏妙漪,不知在想什么,“九安?”

  容玠目光闪了闪,垂下眼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的本事,你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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