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

emsp;苏妙漪收回视线。

  下一刻,囚室外便传来狱卒们见了救星似的声音,“容相!”

  苏妙漪一怔,转过头,只见容玠已经站在了囚室外,眸光晦暗地看着她。

  狱卒已经飞快地过来打开了囚室的门,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容玠走进囚室。

  苏妙漪率先移开视线,回到桌边替他斟了一盏茶,“玉映今日来过了,特意给我带了些好茶,你尝尝?”

  “……”

  “若是不想喝茶,我向他们讨了一壶酒……”

  容玠径直走到苏妙漪身前,握紧了她的手,阻止了她摩挲茶盏的动作,随后眼眸微垂,定定地看向她。

  四目相对,苏妙漪面上的轻松逐渐淡去。

  不知过了多久,容玠才动了动唇,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今夜子时,我会来带你走。”

  苏妙漪的心头骤然一沉,“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容玠沉默片刻,“今日朝堂上,谢老太师领着百官以死谏诤。”

  “谢老太师?”

  苏妙漪微微睁大了眼,“你说的是,谢墉?”

  容玠颔首。

  苏妙漪怔住。

  难怪,难怪容玠会被逼到劫狱这步田地……

  原来要她死的人竟然是这位老太师。

  “谢墉常年不在京城,久居山中,不问世事。你猜,是何人将山下的见闻透露给他,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楼岳?”

  容玠看着她,“是刘喜。”

  苏妙漪面上闪过一丝意外,“刘喜?”

  忽地想起什么,她恍然大悟,“是因为刘其名,他与我结了仇。”

  “刘其名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

  “因为我。”

  容玠往囚室外看了一眼,随即在苏妙漪身边坐下,手仍紧紧地攥着她,“那日查抄楼府,楼岳告诉我,当年将那份罢相诏令传得满城皆知的人,不是他,而是刘喜。”

  苏妙漪忍不住站起了身,皱眉,“你说过,梦溪斋的丁未明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会不会是楼岳的攻心计,故意利用刘喜挑拨你和端王之间的关系……”

  “我与你想得一样。可如果只是攻心计,刘喜便不会如此。他定是生怕我继续追查,将矫诏案这把火烧到他身上,才会在你这件事上,先下手为强……”

  说到这儿,容玠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闭了闭眼,“罢了,刘喜究竟是不是罪魁祸首,我不想再计较了。”

  苏妙漪怔了怔,看向容玠,“……这并非你行事的风格。”

  容玠低垂了眼,目光落在与苏妙漪相握的手上,“圣上下了罪己诏,祖父和父亲沉冤得雪,这已经够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再失去你。”

  苏妙漪眼睫一颤,“我是死囚,你若劫走我,也是死罪。你我二人,余生便只能像世叔一样,改名换姓,东躲西藏……”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容玠,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这话像是在问容玠,又像是在问自己。

  容玠握着她的手一紧。

  其实除了劫狱,除了带苏妙漪走,他或许还有其他法子,可以争个头破血流,可以斗个不死不休,让他们都能在汴京城留下来。

  但……为了什么呢?

  凭容家如今的实力,他今夜悄无声息地带走苏妙漪,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从此他们避世隐居,无忧无虑,余生不闻窗外事,再也不会在生死边缘游走。

  离开,可以毫发无伤。

  留下,却要付出很多代价。

  所以他思考的问题变成了——

  拼死拼活的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某一个人的皇位,为了这摇摇欲坠的王朝,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

  有意义吗?

  终于,容玠动了动唇,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太清,“妙漪,这世间事与我们想的不一样。原来,不是做了好事就会有好报,不是犯下恶行就一定会被惩罚。做过一件好事的人,未必会永远做好事,志同道合的友人,也会在岔路分道扬镳。天不是永远亮着,再清澈的水里也藏满污浊……”

  说着,容玠掀起眼,一瞬不瞬地仰视着苏妙漪,“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是第一次,苏妙漪在那双漆黑的眼里看见了恐惧和万念俱灰。

  “妙漪,我们躲起来吧。”

  第118章

  谢府。

  “到你了。”

  谢墉哆嗦着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抬眼看向对面的顾玉映。

  顾玉映望着满盘棋局,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