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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因为它看上去很在乎你,所以只要你保持沉默,不加理会,它自己就会改变行为了,这样你们都不需要花费口舌沟通。”
安命,“冷暴力?”
神像,“啊,原来这是冷暴力,我还以为可以让彼此都轻松呢。”
薄灰的天色一点点暗淡,天色已晚,偶尔能听到傍晚的鸟鸣,但灰蒙蒙的天和鸟羽同色,往远处看的时候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从偶尔雪边泄出的光,看见祁愿的车还没离开。
安命甚至担心,拉恰的逮捕令会不会比提斯更早到。
终于,安命认清了联邦的形式效率,“再迟一点就不是拉恰举报我,而是我举报监察部的行动效率了。”
神像没有配合安命转移思维重点,“它不会来了吧。”
就连答应安命回来的剥皮鬼都没回来。
安命侧头,“我还没急呢,你这不是在意得很吗?”
“嗯……”神像似乎在为安命的评价而苦恼,所以耐心地说,“你这幅样子确实让人在意。”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想法,也不是很在意,但它大概算背叛你了吧。”它说,“……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容忍叛徒的人。”
安命摸摸自己的脸边。
不像吗?
提斯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认为自己不会原谅它。
当初安命看到提斯,冒出的念头也是一定要除掉它,因为她认为,从怪谈中诞生的它,不会原谅自己带来的苦痛。
她其实也认为提斯没有原谅她。
最终,安命听见门边的敲门声。
有人来了。
安命有点担忧地回头,害怕看见拉恰那张脸。
但是,是提斯。
它站在门边,望着安命,肩膀上粘着薄雪,映着灰色的光,有种无端料峭的寒意。
但它正弯着眼睛看她,语气尽可能轻松,“在找我吗?”
安命静静回视着,它的眼睛常常给人一种悲哀的善良感,强装的轻松难以维系,它低下头,“抱歉。”
安命走到它身前,“为什么要道歉……?”
她轻声问,“能和我说说吗?”
“是我一直以来没有注意你的情绪吗?”
好像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它的情绪。
但是它没有让情绪耽误过工作,没有明显地表露,所以安命也没有敏感地察觉。
提斯一直在照顾她,她却因为被照顾,而疏忽了提斯的情绪,她不够在乎它,但提斯在乎她,这一点让她痛苦。
提斯摇摇头,甚至为安命的疑问显得诧异,“是我不想让您知道。”
它说,“因为我的情绪会给你带来压力……你在乎我呢,所以我不想让您过多的担心。”
提斯沉默地、微笑着看着安命,“你在乎我呢。”
——安命在乎它,就是这一点让提斯痛苦。
并且长时间的踌躇、犹豫。
安命顿时抬起眼睛,直视它的视线,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她在乎它,它为什么想要去海因斯害死自己的同伴?
交谈的空隙。
安命看见远处亮起的灯光,以及展开包围圈的脚步声,她其实是熟悉这种声音的,过去,她利用监察部来对付易传时,就是这种声音。
现在,监察部来找她了。
提斯侧头看着窗外,灯光映在它的脸上,显得莫名悲哀,“……因为,如果不是我们,你也不会进入如今的田地吧。”
安命表情复杂,“不至于需要用“田地”这个词吧?没准后续是,我在监狱写怪谈呢?”
就算到监狱,自己也能有光明的未来吧?
提斯低低道,“不是指监狱……是你现在……”反复停顿了许久,尾音还是没有落下。
强装的平静终于褪下了,它弯下了腰,手指也捂住了自己的脸,安命看不清它的表情,它最后也没说,“田地”到底指的是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做出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
在安命看来,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是自己的选择,完完全全出自自己的意志。
没有人能支配她,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命支配别人。
如果安命的选择不出自她的意志,那么在整个联邦中,也没有任何选择是出自人的意志,从出生的基因,到长大的人生。
可提斯的肩膀都在颤抖,似乎在哭。
这种姿态能在安命的记忆中找到准确的锚点,就像是守在瘫痪母亲病床边的孩子,守候着支离破碎的命运。
“如果我们不在,你就能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它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