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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她直视他,冷笑道:“但是什么?但是遇到崔忱,便借他摆脱我?”
“我、我当时藏在、不不不。”姚芙绵猛摇头,“我路上遇到贼人,他们想抓我,我太害怕了,正好遇到崔郎君……”
关于姚芙绵逃走之后去过的地方、发生什么事,包括她在博陵与崔忱做过什么,江砚俱已查得清清楚楚。
姚芙绵口中哪些是真话,哪些又是谎言,一听便知。
到了这个关头,她仍是将她的所作所为说得身不由己,好似那些事都是别人逼着她做,而非出自她本心。
她此刻还在企图欺骗他。
姚芙绵见江砚许久不出声,只死死盯着自己看,猜不透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若真要计较,分明江砚做的更过分。
江砚囚困她,令她失去自由之身,害得她原本可以美满的婚事变成一场灰烬。
而她不过是为了逃离江砚的魔爪,推他入水。何况她当时是趁着肃寂在旁,又等到江砚被救上来才离开,并未想过要害江砚性命。
比起她失去的,江砚受到的伤害又算什么。
若不是江砚,她此刻必定是在扬州侍奉父亲左右。
想到此处,姚芙绵也不禁有了点恼意,她双手抓住江砚手腕,想将他手拿开,却纹丝不动。
她好声好气地劝:“我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表哥也不算无辜,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恩恩怨怨都算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听到姚芙绵理直气壮的话语,江砚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气得他几乎想要将她下颌掐烂,让她再说不出话来。“先招惹的人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亦是你,如今要撇清关系的人,还是你。”
“我便这般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究竟将我当做什么?”
下颌被掐得发疼,姚芙绵皱紧眉,眼睫眨了两下,眼眶立刻有泪水在打转。
“我从前待表哥确实一片真心,未曾想过要戏耍表哥,只是天意弄人,与我有婚约的是宋世子,我身不由己……何况表哥是玉树琼枝,芙娘哪里配得上你,爱慕表哥的女子有许多,何差我一人……”
江砚冷眼看姚芙绵狡辩。
满口花言巧语,惯会利用他人真心,将人戏耍之后又轻飘飘地转身离去,将自己伪装得多可怜无助。
偏偏江砚还是中了她的计,无法自控地在每个夜里念想她。
念想她娇柔的话语,缠绵时的媚态,连她恼怒时瞪他的眼神都令他心颤。
可姚芙绵却这样可恨,自私无情,自始至终对他不曾有过半分真心,引诱他掉入她的陷阱之后,冷眼看着他苦苦煎熬挣扎。
姚芙绵陆陆续续地说了许多,然掐着她下颌的那只手始终未松懈,她自知落入江砚手里在劫难逃,心里思索要如何求得他人相助。
她听见江砚又开口。
“父亲要我杀了你。”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既想要一笔勾销,这也算合了你的心意。你死后,你从前对我做过的那些,我既往不咎。”
姚芙绵直愣愣看着江砚,连装模装样都忘了。
江砚的手在这时往下,扣在她脖颈上。
不知是否心中太过惊惧,姚芙绵感觉自己呼吸开始变得艰难,眼底涌出更多泪水。
江巍为何要杀她?难道是因为她引|诱了江砚,担心江砚掳走她的事传出去,有损江氏名声吗?
若只是这样一个理由,未免太不将她性命当做一回事。
姚芙绵越想越恼,几乎想要破口大骂,可此刻受制于人,她并不敢说什么。
为何是她死?真想二人过往烟消云散,江砚自己去死不也一样!
“表哥如何能对我下手?江家主答应我阿父,要表哥护我一世,如此岂不背信弃义,乃小人所为。”
话虽如此说,但姚芙绵心中清楚,江砚若真想杀她,易如反掌,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姚芙绵从未如此切实地感受到性命遭受威胁,江砚若真杀了她,将她尸身草草处理了,也不会有人追究,而她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无人会为她不平。
并非她贪生怕死,只是这样稀里糊涂地死掉,实在不值。
“你既要与我恩怨两消,又不想死。”江砚漠然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姚芙绵听出江砚话里的余地,立刻重重点头,抓着他手急切道:“芙娘什么都听表哥的,不管表哥说什么,我往后都听你的,只求表哥能够宽恕……”
听着姚芙绵再一次对他求饶讨好,江砚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受,似快慰又似难耐。
他低头看着姚芙绵,她此刻怕极了他,身子因恐惧而瑟缩,发髻上步摇的流苏随她动作晃动,耀眼得刺目。
他伸手将那支金步摇取下,拿在手中把玩。
姚芙绵看着江砚手上的东西,心像被人按入冰水。
她今日过来见崔忱,特意戴上这支崔忱送她的步摇,而江砚的那支金簪,她在离开沧浪亭后便收起来。
她此刻只能期盼江砚不清楚这支步摇的来历……
江砚目光再次回到姚芙绵脸上,面色阴沉地盯着她,咬牙切齿的语气之下,是想要将她撕坏的怒意。